陈耀没有见过卢雪, 尽管这名字这半年在康都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了。
认真说来,他在封琅王之前, 其实只见过少许朝臣, 大多数是事务官,管着琐碎的杂事,除却丞相梁熙之外, 再很少有机会能与这样实权在握的大臣有接触。
原因倒是很简单也很直接,他没这个资格。
在陈麟作为太子还活着的时候,见到朝臣并与之结交是独属于他的权利。
那也是皇帝陈瑄把他作为自己储君时候所放手给予他的权利——当然了,这也就是陈麟那时候为什么就能够带着兵马往枫山去的重要原因。
他有这个权利,能动得起这个兵马,并且有人追随,所以敢这么做。
只是陈麟低估了陈瑄, 也根本不了解陈瑄, 故而他那次明显就是能定性为谋逆的事件, 最后春秋笔法之下便把他的罪名去除。
但追随陈麟的人可没有这么好运,他们都被悄无声息地定罪处理, 然后连同亲友家眷一起消失在了康都。
在枫山之事过去的半年中, 康都悄无声息地发生着这些事情,许多人家因此败落——但只要陈瑄不提起,只要另外有别的事情占据大家的视线,这些事情便不会被人察觉。
陈耀回头想这些的时候, 倒是感觉到庆幸, 若是陈瑄便把那事情大张旗鼓地追究起来, 恐怕他封不了什么琅王,他的母亲王婕妤早早被追究罪名也许都不能有个好名声的结果,当然了, 张贵人必然也从云端跌落再没有现在地位。
不过要是那样,陈瑄便也没有精力去授权卢衡父子三人在北边的用兵了,也就没有卢雪那时候在琉州堪称神勇的奇袭,也没有琉州的首付,自然也没有他今时今日骑在马上看到这么一个传奇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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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雪十分高大,陈耀骑着马靠近的时候十分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哪怕他现在是居高临下地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身量是比旁人更伟岸的。
翻身下了马,他上前了两步,便感觉自己在卢雪跟前就有点“弱小”了。
他忍不住垫了下脚,感觉自己和他差了一个头。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谢岫,谢岫比他高了半个头,此时此刻和卢雪相比,又低了半个头。
再去看下马上前来和卢雪打招呼的慕容危,陈耀忽然心态平静了下来。
在他们一行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这个慕容危,身为女子,和谢岫个头相当,高大威武,在路上有几次他骑马不小心,慕容危都是直接手一伸就把他给拎了回来……
胡思乱想了一堆,他突然看到面前的卢雪对着他行礼,突然又回过神来——他身后的谢岫孙篆已经带着同行的官员们朝着卢雪行了礼。
“免礼、免礼,不敢当……”陈耀往旁边让了一让——他虽然是琅王,是陈瑄的亲子,但认真算起来,卢雪是实权在握的刺史,且身上挂着一大串的官位品级爵位,他受这一礼虽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考虑到之后他要面临去琅州施压的局面,他觉得现在不是给卢雪摆架子的时候。
卢雪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站直了,口中笑道:“殿下比臣预估的时间还是晚了两日,应当是路上难行了。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糟糕许多,也是臣没有料到的。原是想着若殿下再晚两天,臣便要带着人马去找殿下了。”
陈耀忙道:“是有天途径一个县城时候看到百姓庆祝春社,于是多停了一天看了看。”
“原来如此。”卢雪恍然,“今年陛下下旨各地春社应当大办,珠州接旨之后,各地便也都热闹办了起来。”
“的确十分热闹,我看到的时候感觉十分新鲜,从前在康都都没有见过。”陈耀说道。
“等再过几日有上巳节,殿下可以在温城或者去琅州看看上巳节的热闹场景了,北边上巳节与南边也不一样。”卢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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