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行宫中有宴会。
谢岑儿列席坐了片刻见过了带兵前来泽山的诸位将领之后, 便听着陈瑄的吩咐,跟着王泰一起先行离席。
王泰一边送谢岑儿回宫,一边细致地替陈瑄解释。
“陛下是想着,这晚宴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娘娘平常向来休息得早, 在这儿陪着熬夜便不美了。”王泰说道, “还有就是这些将领们出身寒门居多, 与京中那些不一样, 怕惊扰了娘娘。”顿了顿, 他笑着又看了一眼谢岑儿神色,继续又道,“陛下还说,明天单独带着娘娘去泽山底下的那个湖去逛一逛, 这时候有北方的候鸟飞过泽山再往南去, 正好就要在那湖边歇息一段时日呢!”
谢岑儿一边笑着应下来,一边上了王泰让人准备好的肩舆。
夜风带着凉意,大约是因为泽山的确是靠北一些,她感觉这里比康都的深秋还要冷几分。
在萧萧北风当中, 凛冽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里感觉比康都要冷许多。”她忍不住感慨了这么一句。
王泰在一旁笑着道:“回娘娘,这儿毕竟是在山中,四处空旷, 的确就是比康都要冷一些的。前儿听着大将军说, 他从珠州动身往泽山来的时候,北边的琉州都已经开始下雪了。”
“这才几月份?”谢岑儿忍不住掐指算了一算, 跟着陈瑄一起出京秋獮的时候是中秋前后,在枫山过了十数日,再往北边过来又有十数日, 现在其实已经快十月了,这么一想倒是又觉得这温度不算反常,“听说琉州在很北边,下雪应当也是正常。”
“是呢!”王泰又笑着附和了。
谢岑儿抬眼看向了远处,在夜色中,灯火微茫,只能看得到行宫隐隐的轮廓。
她又回头看向了陈瑄宴饮众臣的大殿,此时此刻灯火通明,仿佛如白昼一般明亮。
“娘娘放心,奴婢们会照顾好陛下的。”一旁的王泰大约是以为她在担心陈瑄,谄媚着笑道,“也不叫陛下临幸这行宫中别的女人。”
这话让谢岑儿听得发笑——大约在王泰这样人眼中,她这样一个贵嫔能想到的便就只是这样的事情了。
她也真的笑出声来,转而看向了他,并没有纠正——也没有必要纠正,只道:“那你就回去陛下身边伺候,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可不行,陛下嘱咐奴婢一定要送娘娘平安回去,才能回去复命呢!”王泰说道。
谢岑儿失笑,这大约应当算是渣男的博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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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送了谢岑儿回去行宫中,又叮嘱了宫人一定要小心伺候,才转身回去陈瑄身边去。
回到行宫正殿时候,宴饮的将军们正热闹地在一起拼酒,简直放肆得不像是宫廷夜宴,几乎与那些普通士族的宴会没什么两样。
殿中没见着陈瑄,王泰在门口刚站定,张淮便从旁边过来了。
“陛下与大将军去后面单独喝酒,说让大人回来了在前面看着招呼一下。”张淮小声又快速地说道。
王泰放下心来,便点了头:“那你去回陛下,我已经送了贵嫔娘娘回去,娘娘已经歇下了。”
张淮应下来,便从旁边又往后面去。
王泰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下,看着这殿中痛快饮酒的将军们,忽然想起来康都那些文人雅士——在康都待得久了,见那些举止文雅总是带着几分神仙气度的王公大臣们看得多,这会儿竟然会觉得这些将军有些粗鄙。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他结结实实按了下去。
论出身他比这些人可要粗鄙一百倍,论官职官阶,他现在就算是混到了陈瑄身边做了内侍官,但官阶官职也都还是实实在在地不如他们,他又哪里能嫌弃他们粗鄙呢?
何况陈瑄作为皇帝都不会这么认为,他又凭什么这么觉得?
前面多少内侍官都因为目中无人做出了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