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悄无声息。乐秋风知道她没睡,但不说话其实也是一种态度。她难免不甘心,“少掌教说他身形像小师弟,我方才特意看了——半点没有相似处,小师弟风姿俊朗,哪像这厮枯树枝一样形容?”
仍无回应。
乐秋风越战越勇,“小师弟——”一语未毕,一个枕头破空而来,她不敢躲,只能叫枕头砸在脑门上。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冰冷,“不睡觉便去外头守夜。”
外头凄风苦雨,疯了才想要出去,乐秋风劝说无果便安生睡觉,不一时小呼噜打起来,睡得人事不知。
入夜雨势越发不一般,雨点打在船板上,四面八方都在作响,乐悦笙心中有事,翻了半日烧饼,索性不睡了,撑一把伞去甲板透气。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雨点碎在地上开出的一地的花。乐悦笙举着伞漫步,她轻身工夫厉害,又刻意不惊扰旁人,在战鼓一样的雨声行走,无声无息。
前后舱走过,又往底舱去,四处都有修补的痕迹,也确实潮湿厉害,住不得人。乐悦笙正要离开,底舱门内隐约传来人声。
乐悦笙收了伞,凑到近处——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话里的意思,里头还有人。
那人又道,“鬼主命我来问,白日为何袖手旁观?”
来了一只小鬼——乐悦笙冷冷一笑,从左袖摸出一柄短匕。
小鬼还在说话,“教主遣鬼令已下,神教自鬼王以下都要遵从,你也是奉了令的人——再同乐悦笙不清不楚,怎样同教主交待?”
对面无人回应。
“你突然对乐悦笙心软,究竟为什么?”小鬼的声音骤然拔得很高,“真如山鬼旗的人到处传的——你看上她了?”
久久,一个人应道,“……没有。”
这个声音何等的熟悉——乐悦笙心下重重一沉,终于还是收了短匕,另解出束腕做一条鞭。
“没有便去杀了她,杀了她与我一同走。”小鬼道,“再往前便是长清道地界,到了那里我们都难出入。记清楚你是神教中人,去了那个地方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对面的人不出声。
小鬼等一时没结果,叫一声,“我言尽于此,盼你悬崖勒马!”脚步声往门口来。
乐悦笙站着不动,等门打开一抖手,劈头便是一鞭。小鬼正走路,听见风声侧身缩首躲避,却仍然来不及,右肩往下硬生生吃了一鞭,捂着伤口退后,“乐悦笙?”
“对,是我。”乐悦笙冷冰冰道,“既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慢腾腾把长鞭绕回手指尖,往里头叫一声,“还不出来?”
小鬼紧张道,“乐悦笙,趁人不备不是名门正派所为。”
“你说的不错。”乐悦笙冷笑,“可我偏要打你,你又待怎样?”她等一时不见人,威胁,“出来——再不出来我弄死这只鬼!”
小鬼忽然俯身,大力一掌拍在船板上,这一掌断碑裂石,力道惊人,船舱底板立时破出一个大洞,江水哗啦一声涌入。小鬼涌身便要往下跳,被乐悦笙挥鞭卷住双腿。
“住手。”
门后一个男人现身,赤着一双足,趿着一对木屐,薄薄地笼了一件白色中单,极熟悉的形容——
卫栖。
乐悦笙道,“真的是你?”她渐觉愤怒,“你一路做神做鬼装疯卖傻——原来使的苦肉计?你想做什么?”
“我自然会同你说。”男人道,“你先放了他。”
小鬼大叫,“你我合力——杀了她!”
乐悦笙心头怒火燎原,咬牙道,“很好,一起来呀——”
小鬼一跃而起,双掌往乐悦笙天灵直拍而下。里头有他同伙,乐悦笙便不入内,退一步闪避,鞭梢一紧,小鬼刚过门框便被鞭势束缚,摔在地上。
“我就在这里,你留他做什么?”
乐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