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长的睫毛下,在阴影里他的瞳色居然和琴酒有点像了,嘴角拉平时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烟灰乖觉的随着含混的说话声掉在地上,琴酒抬起来一点帽檐,出神得看车灯在玻璃门后一闪而过,光短暂的照在人脸上又迅速暗下去,如果一直盯着灯瞧会感受到一点的眼睛酸痛,于是他缓慢的眨了下眼,墨绿色可能被盖住了可能没被盖在,但眼皮颤动几下后,他还是近乎于一个放松的状态闭上了眼睛。
亚历山大还在看雨,看玻璃上的雨从汇聚成凶猛的一流直直往下划进地上的水坑,到水流需要蓄力流下来,再到地上的水坑偶尔才泛起除风之外的波澜。
可能时间就是这样,波涛汹涌到古井无波,往日的灿烂隔了三十年也只能发酵成只有自己知道的样子,亚历山大回神的时候琴酒正在梳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他躺在琴酒腿上能看见琴酒没什么感情起伏的眼睛。
“在想什么?”留意到亚历山大已经醒来,正直勾勾的看着他,琴酒停下了手,墨绿色的浪潮被风吹动吹起,声音里也没什么情绪,但亚历山大却突然笑了一下。
“没什么,奥列沙,我刚才梦到了一些回忆,或者我本来就在回忆?但我刚刚确实是睡着了。”手撑着沙发坐起来,琴酒在亚历山大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松开了防止亚历山大滚下去的手,顺带往后仰了仰,以确定亚历山大坐起来的时候不会顺路磕到他的鼻子或额头。
琴酒很好心的没问他梦到了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事情,过去的过去他与他不是这个名字,只有过去某一部分的那一点短暂时间里,他抱着这个名字为理想投身于燃烧火焰的黑暗,亚历山大醒来时不太好的脸色也很好猜。
“晚上吃快餐如何?或许会有炸鱼薯条。”眼见亚历山大又点了一支烟,琴酒伸手把他的烟拿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在亚历山大不解望过来时提出了这个提议。
“我赞成。”潦草的挂起半条胳膊以示举手赞成,亚历山大靠在沙发上,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哦……情书。
其实他也不太记得了,他给琴酒写过一封两封到说不清多少封只能塞满一个箱子的情书,雨夜里的一封情书实在刻不下什么痕迹,他只记得他写了太阳,也许还有金色的树林,或许还有湖泊,那封情书在他脑子里刻下的回忆也就这点儿。
“奥列沙,你还记得那封情书吗?”背对着琴酒,亚历山大扬声喊他名字,眼睛里塞满了狡黠,已经做好了琴酒回答不上来就干坏事的准备。
“如果你说雨夜里,那我记得。”琴酒一手一只玻璃杯,深红的酒液荡起涟漪来柔软又轻和,冰块被这柔软的力量一起带着撞到杯壁上,碰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当我想起你。”酒液被一饮而尽,冰块孤独的在杯底打转,玻璃触碰实木桌面时是清脆又沉重的奇妙声音。
“当我们相遇在太阳照射下的金色树林。”琴酒的嗓音低沉而醇厚,大提琴立在水泊之下振动着弓弦,音符兀自流淌,催化了微高的气温。
“当我与你重逢在意想不到的时刻。”
昏沉夜色明亮灯光里,发丝在空气中纤毫必现,琴酒转过身来对着他,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弯下腰,银发水一样流淌下来,垂在臂弯,垂在亚历山大的胸膛上。
亚历山大有些愣神,这句话并不出现在他所写的那封简短情书里,他和琴酒曾经也没有意想不到的分离与重逢,他本该讶异于琴酒还能记得,但他只是下意识的,喃喃自语一般接上最后一句。
“我的这颗心脏便自由自在的为你跳跃。”
原来他一直清晰的记着,只记得阳光与金色树林是因为他只写了这两个,他和琴酒都清楚记得,这唯一一封没有掩埋在戏言、玩闹、与三十年时间里的情书,他和琴酒都在回忆里咀嚼过无数遍。
下一刻他猛地看向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