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一直到回到病房,李安茹都很难为情。一会儿给盛珣道谢,一会儿又给他道歉。
盛珣看着她脸上的局促,心中不忍,把话题转开:“举手之劳——子轩怎么样了?我听小区里其他孩子说,他最近都没去学校。”
原本是想让李安茹不要再想前面的尴尬情境,但这话说出来 ,李安茹的情绪反倒更糟。
她的嗓音瞬间多了模糊的水声,轻声说:“子轩的情况不太好。”
讲话的同时,她看向病床上的孩子,脸上流露出夹杂着温柔与恐惧的神色。
没错,恐惧。
想到前些日子孩子病情发作的样子,李安茹由衷地感到害怕。
谁能想到这种事呢?好好的孩子莫名其妙生病,前一天还乖乖在家人怀里撒娇,转天像没了理智一样,看到谁都咬。
那以后,丈夫、帮忙带孩子的婆婆紧跟着也病了。一个是昏迷不醒,另一个则是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叨叨,说些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一桩桩、一件件压下来,她几乎崩溃,却又知道自己不能崩溃。
作为这个家里仅剩的劳动力,李安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可她没办法从这种坚持里看到希望。
整个永城的专家都来会诊过了,没人能肯定她的孩子、她的其他家人到底是怎么了。
听说子轩接触过院子里的刺猬后,有专家认为他是从野生动物身上感染了某种新型病毒。只是究竟是什么病毒?要怎么治疗?……全都没有思路。
李安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一管一管地抽血,被镇定剂、束缚带等外力束缚在床上。
丈夫和婆婆的情况稍微要好一点。要是一般情况,魏扬的昏迷一定是个大问题。但现在,李安茹甚至有点庆幸:虽然没有丈夫帮忙照顾孩子了,但他起码没像子轩那样,只要睁着眼睛,就一刻都不让人安宁。
至于婆婆,李安茹觉得她的症状有点像老年痴呆。不过没有明确证据,现在的她也抽不出时间精力带婆婆去检查。等到下一周,自己爸妈也过来了,应该就不用这么分身乏术。到那时候,她再带婆婆去挂号。
“……这样。”
顺着李安茹的目光,盛珣也看向病床。
能在短时间内和小区里的老老小小打成一片,他凭借的不光是在小区门口发传单的工作,更是本人对其他人的关注关照。
真心只能用真心来换。才发了几天传单,盛珣就把爱在楼下玩的那群孩子记了个七七八八。连带每天接送他们的家人,盛珣也一并记了下来,早晚都笑着打招呼。
说这些,是为了表达:他记得魏子轩之前的样子。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肉肉的胳膊,还有葡萄一样又黑又圆的眼睛。
是个可爱的小男孩。
可现在,这个小孩被打了镇定剂,眼睛闭着,身上的活力气质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僵冷。
露在被子外的脸颊、胳膊全都瘦了一圈。
别说作为妈妈的李安茹,就连盛珣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看了都觉得难受。
心头又闷又涩。原本跟李安茹回来,是因为他见了李安茹拿不动东西、摔在地上崩溃的样子,于是主动提出替对方把几个袋子拎回来。可现在,盛珣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做点别的。
帮帮小孩儿,让他舒服一点,不要再像他妈妈描述的那样,每天都打针,偏偏针也没太大作用,还要担心对小孩造成其他影响。
要怎么做、怎么做……
伴随着他的思绪,一股力量在盛珣体内悄然流淌。
旁边李安茹还在讲话。她肩头压力实在太大,不久之前还接到上司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到岗位上。孩子的状况、丈夫的情况、婆婆的状况……想着这些,她表达了“应该还要再请假一段时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