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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景默睡得很糟糕。
天亮起来坐着瞪了床对面的衣柜半天。
他醒得不早,也习惯了压着点到,看着三三两两兔子似的往东城高方向玩命蹬腿跑的学生,仍旧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
然后突然就停了。
景默听着巷子转角里的动静,青筋又开始在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是老程的早自习,他犹豫了一秒,就转了方向。
地上蜷着的男生穿着东城高校服,瘦得像对折的杆子,双臂还一直在抖。
没穿校服没见过的,板上钉钉十二高的。
“真就这点儿东西?你哄老子呢?手机呢?缩得跟个龟儿似的,啊?乐意当个球是吧?”
抱着头被玩儿似的边踢边踹,站都站不起来的男生书包包带扯脱了线,拉链大敞地被落在地上。
站着的那个还越踢越上劲,嘴里也越发不干不净。
“这么想缩卵去当o啊,又穷又废,你这种废物干脆一辈子躺着过……”
景默听了半程,烦得火起,可以啊——狗东西那帮徒子徒孙大早上冲业绩?
他抬步就径直往那边走,踢人的那个听到脚步声,正想抬头恐吓几句,却隐隐约约从那背光的轮廓里辨认出了什么,脚上的动作迟疑着慢了下来。
蹲在地上的男生觉察到了施暴者动作的减缓,悄悄回头之后,却是脑袋更往下埋了一点。
景默没管这一系列小动作,在两人面前站定。
紧接着一脚踢弯了站着的人的膝盖,反手扭了那人手臂,用了点力把人死死摁在了地上。
地上那个懵了,还抱头蹲着的那个也懵了。
他膝盖抵着脸贴地的人的腿弯,眼里的黑冷沉沉的,扫了那男生一眼,下巴往书包的方向侧了侧。
“还愣着?包拿上。”
男生低着头,小声地嗫嚅了句“谢谢景哥”,手拉着拉链的时候还有点不稳,哆哆嗦嗦拉了好几次没拉上去,小步跑着到了路口,回身还匆匆鞠了个躬。
那鞠躬差点没把景默看得以为孩子被打傻了,正脸贴土里的人反应过来,“呸”掉土里的沙子,张口就想骂脏话,被捏着他手臂的景默反手向上一抬,一瞬间疼得噤声。
“我问你,你认得封伟吗?”
“认识……”那人断续地答,意识到景默在说什么,隐约显出点心虚,连之前挣扎的那点劲儿都小了。
呵。景默想。他还当十二高那群又作什么幺蛾子,闹了半天就一个胆肥溜号的小鱼小虾。
“景哥,景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到东城高这片儿——”
急急叨叨戛然而止,腿上陡然加大的力度疼得他快神志不清了。
“景哥是你叫的吗?”景默已经懒得制着下面人的手臂,开始不耐烦。
“你回去找封伟,他说的时间自己跟着他过来,要是没看到你……”
“我一定,一定!爷,爷,我知道错了!!”
景默松了压制,起身把斜在肩上的包带随意往上扯过,就转身原路走了。
那趴在地上的人听着脚步声似乎远去了,才默吐了口气,准备爬起来。
此时他半张脸上都是泥,倒也不是因为景默压得狠,只是他自己挑的这条偏僻路修得质量堪忧,泥巴和沙坑掺半,鼻下还隐约擦出了点血。
就是此时,眼前多了一双纤尘不染的鞋。
狼狈的脸随之往上抬,隐约感觉到了寒意——
天知道现在还该是闷热的天气。
“打扰,请问,‘封伟’是谁?”
背光里,有礼貌地半蹲下身,俯视着他的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投来的视线却让他全身莫名一悚。
……
事情解决得快,景默到教室的时候不算晚,老程才刚刚站在讲台上。
见到他,笑眯眯往里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