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一般探出身来招呼他:“行冶兄,上楼来!”旁边的两名姑娘托着粉腮,也不在乎春光乍泄,趴在栏杆上朝下意味盎然地挥动绢帕,嬉笑着揽客:“来呀,听奴家唱一曲,喝盏酒松快松快!”
赵星野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后大囧,心道真是狐朋狗友,狎妓这种事是能高声宣扬的吗?他真恨自己不知道这狐朋姓甚名谁,不然定要原样奉还回去!
心里恨恨骂,脚上倒是麻利下了车。他回头看两个小厮,还没开口,友仁便意会,笑道:“少爷且管去,小的们就在下面侯着。”然后便拉转马头赶去停车区。
赵星野闭了嘴,闷头进了“红袖招”。
红袖招是座三层小楼,正经生意、不正经生意都做,一楼白天是茶馆,台上的先生说的是江湖纷争,恩怨情仇,晚上就是酒馆,讲的便是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闺房之乐,偶尔也有歌舞伎表演粉戏。二层有客房有雅间,空间宽敞,桌椅床榻样样俱全,能吃饭能娱乐还能住宿休憩,可谓是古代的高级休闲会所了。三楼大概算是员工宿舍吧,住着小楼里大半的姑娘,只不过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既没有安全通道也没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想来隐私是很没有保障的。
赵星野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然后在又一狗友迎过来寒暄时挂上商业微笑,随口应付道:“抱歉抱歉,久等了。”
狗友顺杆上,笑着调侃:“既如此,行冶兄可得自罚一杯。”
“呵呵呵,自当如此。”赵星野皮笑肉不笑,想的却是要怎么偷偷摸摸把酒倒掉。这种地方的酒水只怕全是助兴之物,能不沾还是不沾吧。
跟着狗友进了包厢,发现席上除了揽客的狐朋、引路的狗友之外还有一个人模人样的男子,衣着华美,面容俊秀,一柄白折扇慢慢摇动,端的是风流倜傥,飘逸非凡。他身旁跪坐着一红衣女子,面覆红纱,素手芊芊,低眉垂目正专心替他斟茶。清亮的茶汤在空中划过一道润泽的水线,没入青花瓷盏,氤氲出馥郁茶香。
这场景到有几分赏心悦目,衬得低俗之地都高雅了起来。
偏生,这里容不下高雅,再者,来这里的人也雅不到哪去,不过欲望的奴隶罢了。
狐朋就着身边一女子的手饮下一杯酒,乐陶陶转过身来,正见着赵星野进了门盯着客人的婢女发呆,哂笑道:“赵兄可别瞧进眼里拔不出来了,人家鱼儿姑娘是朔白兄自己带来的,可宝贝得紧,你就不要肖想了。”
先爆了名,现又爆了姓,一点隐私没剩下的赵星野只想把那厮踢下楼去。他咬牙冷笑:“你是何人,我又是何人,岂能一以论之?”
狐朋也不生气,笑呵呵应下:“那是,余某自不敢与玉龙公子相提并论。”
狗友也凑热闹:“说的是,谁人不知赵小公子玉面金枪的名号,怕是整个汴安城的花街头牌都对赵兄念念不忘,心悦诚服呢!子诚自然也是甘拜下风啊哈哈。”
赵星野:……
挺好,虽然觉得那两个新名号听起来有几分邪恶,但好在是爆出了狐朋狗友的一些个人信息。
“余兄、子诚兄谬赞了,小弟不过初出茅庐,要说名声在外还是二位兄台更胜一筹!”
赵星野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抱拳回礼。心想:不管你是阴阳怪气还是诚心恭维,我这番回答都称得上完美无缺,滴水不漏!给自己点赞!
大抵狐朋狗友确是真心称赞,听赵星野这般说了还挺高兴,嬉皮笑脸地“哪里哪里”“彼此彼此”地互吹一阵。整个包房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白衣公子听着满耳朵没什么文学素养的陈词滥调,嘴角弧度似笑非笑。他拈起一枚桃花状的糕点,慢悠悠送入口中,咬下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佳,英挺的剑眉略微一蹙,将剩下半只递到身旁红衣侍女面前,低沉命令道:“吃了。”
红衣侍女于是停下手中的活,乖顺摘下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