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恶鬼的抓获,魇也如同潮水缓缓褪去。
长夜尽灭,天光大明。
日落大厦窗外的灼热暖阳正高悬。
谢必安睁开眼,梳妆台上的镜子已经不似刚进来时那般雾的看不清。
镜中清晰地映出一张面庞,冰冷的像是精心雕琢而出的美玉那般不似凡人。
殷红的唇却矛盾地添上一抹艳。
冷艳二字,大抵如是。
谢必安睁眼便看见镜中的自己,还有在他身旁的范无咎。
瑞凤眼一移,蓦地就撞入了那双含雾桃花眼。
那挑起的眼尾带着勾人的笑意,就那样正大光明地隔着镜面与谢必安对视。
仿若是抓住了谢必安主动看向他的行为,便促狭万分。
红润的菱唇微不可察地一抿,谢必安挪开目光。
可一挪,眼神却无意落在梳妆镜的上沿。
那里正巧贴了个发旧褪色的“囍”字。
就像挂在了正中央。
而“囍”下的圆镜面中是无常两人。
看起来就……
挺喜庆的。
一边的萧毅默默把“像个结婚照”的想法吞到腹中。
不知为何,他莫名其妙的就有了这不合时宜的即视感。
但不用细想便知道,要是自己敢说出,肯定要被七爷八爷两人打包回地府。
“七爷八爷,不是说魇中不能久离附身物件吗?”
萧毅没忘记,在前面被迫中止的魇中范无咎直接以真身显现捕鬼。
显然是违背规则的。
若是能用真身显形,不用受到魇的压制。
一开始何必要那么辛苦隐藏大费周章,直接一进去就将恶鬼抓住就行了嘛。
“是不能。”
谢必安点头。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范无咎笑着挑了一下眉。
“我也是想遵守规则,走完流程的……”
“这不是,被逼无奈嘛。”
说到这范无咎无辜地摊了摊手。
抬手的动作扯到了边上的勾魂锁,便相应响起锁链的碰撞声。
萧毅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张鬼脸。
“我去,什么时候在这!?”
这才发现恶鬼竟然一直在他们身后,只不过被锁链锁着无法移动。
恶鬼安静万分。
此时竟还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
面对大惊小怪的萧毅也没有像魇中那样暴起。
恶鬼:……
依旧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谢必安走快一步,先行打开了卧室门。
门外的老太太已经等候了一会。
在看到锁链锁着的鬼时开始嚎啕出声。
“树铭啊……”
她哭的伤心,满头发丝花白。
才只短短几月,老太太看上去已经要比魇中时苍老许多。
“他到下面,会受欺负吗?”
老太太想伸手去碰恶鬼,但一只指节分明玉白皮肤的手将她隔开了。
她抬头,看到长发青年冷淡的凤眸。
“你知道他害了人。”
青年开口。
简单一句却像击溃了老太太的心理防线似的。
她又哭泣了起来。
“可是……他、他……”
老太太哽咽着说不成句。
她最后吐出崩溃似的叹息。
“他不坏的呀……”
被迫中止的魇没有完整呈现恶鬼出现一直到如今的全部过程。
起初,离世的爱人再次出现。
老太太单纯认为是阴差阳错,爱人的魂魄未能马上往生。
她想的很简单。
自己已近迟暮,剩下不了几个年头了。
就算爱人已经是鬼了又何妨?
就算与阴魂同住与阴魂接触会损失阳寿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