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他忽一巴掌掀翻了食案,装着长寿面的白釉瓷碗也被掀翻,滚烫的热汤烫到了阿妧手上,顿时一片红肿,白釉瓷碗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此情此景,恰如阿妧所料,她苦笑一声,跪下:“君侯息怒。”
萧让已然是勃然大怒,他望着跪在地上的阿妧,怒不可遏:“谁指使你送来的?”
阿妧摇头:“无人指使,是奴婢偶然得知今日是君侯生辰,才会做了长寿面送来……”
萧让怔了下,然后只冷笑道:“本侯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他一字一句道:“本侯不管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需要你来自以为是,本侯的生辰,有无长寿面,又关你何事?莫非你以为,给本侯做了长寿面,本侯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就会让你从奴婢变成侯府夫人?”
阿妧大惊:“君侯明鉴,奴婢绝无此心……”
“闭嘴!你不过是本侯在灵昌随手救的一个奴婢罢了,身份如此低贱,倒是痴心妄想了起来!”
萧让此言,句句羞辱,阿妧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红了眼眶,她低头,声音也开始发抖:“奴婢没有……”
“还敢狡辩?你做这一碗长寿面,不就想让本侯感激你?才保住性命几天,就心思不正,忘了自己是个卑如粃糠的奴婢,一个贱婢而已,真以为本侯不舍得杀你?”
“痴心妄想”、“身份如此低贱”“心思不正”、“卑如粃糠”、“贱婢”,一字字,一句句,锋利如刀,将阿妧割的遍体鳞伤,她觉得极为委屈,她真的没有心思不正,她只是因为萧让生辰没有长寿面,替他觉得难受,所以想给他做一碗,仅此而已啊。
阿妧委屈之下,也不想争辩,于是便咬着唇,一声不吭,偏偏她的一声不吭,更加惹恼萧让,萧让沉声道:“滚出去跪着,明日之前,不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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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妧听了萧让发落,她也没有求饶,而是红着眼眶,磕了个头,便独自出去,跪在地上。
萧让仍旧余怒未消,一个奴仆战战兢兢进来,打扫掉地上的长寿面,端走之时,将门打开,萧让看到孤独跪在门外的阿妧,门外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阿妧形影单薄,就跪在鹅卵石上,石子凹凸不平,跪起来如同受刑,她蹙着眉头,显然是有些难受的,但她咬着牙,不哭,也不泣,只是孤零零跪着,连痛都不说一声。
萧让也不知道心中从哪里来的气,他自幼就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止不住的生气,连案上那些兵书,也看着心烦,他索性将兵书全部挥到地上,然后闭上眼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人敢再进书房打扰他,等他再睁开眼时,已是天色微暗,别院之外,传来丝竹和笑语之声,想必是萧夫人已经去了萧修廉的院子,和他共进晚膳,祝贺他的生辰,萧修廉大概在弹萧夫人最喜欢听的《渔樵问答》,他和萧夫人和乐融融,倒像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萧让闭上眼睛,横竖以往每年,都是如此,无人为他过生辰,无人给他做一碗长寿面,他早已习惯,也早已学会不在乎。
只是当血淋淋的伤疤被揭穿时,还是如此痛不欲生。
萧让抬眸,透过窗纱,他似乎能看见那个单薄纤弱的影子,仍然跪在石子路上,只是身躯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似是再也支持不住。
这个胆大妄为的奴婢,实属活该。
他就不该在灵昌城救她。
他就应该让她被狼群撕成碎片,否则,也不会让她一次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罚她在鹅卵石上跪到明日,已是对她开恩了,这奴婢,不用鞭子狠狠抽一顿,是长不了记性。
忽然门外,阿妧似乎是晕倒了,她摔倒在了地上,身子磕在鹅卵石上的声音,格外大。
吴钩将她搀起来,和她说了什么,阿妧摇摇头,又强撑着跪了起来,萧让透过窗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