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希文最近有点烦,他妈让他回去结婚。
他才刚从大学里毕业,填报好的单位都还没去报到,他妈便把他召回去结婚。
用他妈张冬玲的话,男子汉应该先成家后立业,成了家之后才可以安心搞事业,并且拿出他老爸前几十年的人生作为例子,给他透彻分析一遍。
甚至把他老爸能安稳坐上副厂长的位置的功劳全都归结于结婚早,无后顾之忧。
归希文对此很是无语。
他婚事是他妈张冬玲一手定下的,对方是大院里的姑娘明雪。
他不喜欢明雪。
明雪模样长得很不错,在大院里人人夸,可他不喜欢。
感情这种事情和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成为夫妻看重的是两人合拍不合拍。
他和明雪明显是不合拍的。
明雪见了他,总要问他关于大学里的事情,问他分配工作的事情,问他学校里面有没有来自国外的朋友。
明雪热衷于打听他身上光鲜的一部分。
归希文起初只觉得心里奇怪,直到后来,偶然听见明雪当着大院里其他姑娘的面炫耀他的事情,那神情,仿佛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他平时不太提起学历,企图用低调来消除和大院其他小伙伴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却被明雪越筑越高。
甚至后来影响到张涛,有段时间张涛不愿见他,见了他总说些拉开身份的话。
从那之后,归希文便觉得他和明雪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归希文吊儿郎当坐在大院里混凝水泥管上,单脚抵在旁边杨树树干上,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还没点燃,张涛屁颠屁颠跑过来,从兜里连泼带洒薅出一把花生递给他,“吴婶家在炒花生,刚从吴婶家顺过来的,尝尝,可香了。”
张涛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洒在地上的花生捡起来往兜里装。
归希文望着张涛手中炒得焦黄的花生壳,撇过眼拒绝:“没心情吃。”
“哟,有心事啊?”
张涛一屁股坐在水泥管上,剥开两粒花生米往嘴里塞,咬得嘎嘣响,嘴里含糊其词:“说说,哥们替你解忧。”
“还能为什么事,还不就是那档子事。”归希文沉着脸,点燃嘴里的烟。
张涛眼咕噜一转,回过味来,啧啧两声,表示强烈的不满:“不是我说,哥们啊,这你就过分了啊,咱们大院就属明雪条件最好,大家求之不得呢,你这个家伙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归希文脸色更沉,掀起眼皮看人。
下一秒,一脚踢向张涛,“你解个屁的忧。”
张涛习惯了归希文搞这样的突袭,他身子一闪,灵活躲过,笑呵呵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又从口袋掏出几颗花生,放在手心里慢慢地剥,“哎哟,我就说两句实话而已嘛。”
“希文呐,真不是我说,大院里的小伙子想娶明雪都娶不到呢,那明雪就认死理,谁都不放在眼里,只相中你一个,旁人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明雪条件这么优越,模样长得俊俏,又对你死心塌地,你说你怎么就不满足呢?这要是搁我身上,有个姑娘这么对我,我得像范进中举一样,高兴疯了。”
张涛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归希文到底哪里看不上明雪,“你说说,明雪她爸和你爸都是厂里副厂长,家境也都挺配,明雪这人外貌方面和你也般配,就只有学历这一块。”
“可人家学历也不低,也高中毕业,女孩子有这样的学历已经很好了,你一个大学生,难道是嫌弃明雪学历低吗?”
归希文:“……”
归希文阴沉着脸,问:“张涛,你口袋里还有花生吗?”
“有啊。”张涛以为归希文要吃,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递过去。
归希文没接,“既然还有,怎么堵不上你的嘴?”
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