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远,你是什么意思?”
叶庭琛微眯眼眸,沉声说道。
此刻,在叶先生貌似平静的面容上隐藏着冰山即将崩溃的讯息。
握住掌心那只温软的手,季知远只觉得山河轻暖,不拒任何风霜。
他冷声说:“我会告诉妈妈全部事情,不会有任何隐瞒。”
叶庭琛苦苦维持的平静破了。
四岁时,叶妩得知爸爸出轨。
她小小软软的手拉住母亲的衣角,踮脚轻轻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那时,她还不知道情为何物,她依旧天真说:“妈妈,阿妩以后表现得好一点,爸爸是不是就能回家啦?”
六岁时,叶妩找到雅兰公馆。
她跟叶凌大打出手,叶凌把她推到公馆内湖里,她的小腿被石子划伤,她便拿起叶庭琛的砚台,狠狠砸中他的额头。
后来,母亲在雅兰公馆下跪,请求叶庭琛原谅她的女儿。
叶庭琛眼神阴戾望着小小的叶妩,她的头颅依旧倔强扬起,但眼神深处,却有些脆弱的委屈。
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她吃吞入腹的眼神,“你跪下来求弟弟,弟弟原谅你,我便原谅你。”
叶凌是他心尖尖上的珍宝,她只是他恨不得处置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与母亲都是他的耻辱。
因为她们代表他那些年伏低做小艰难往上爬的岁月,代表他望见心爱之人嫁给他人无能为力的痛楚。
叶妩自然不会跪,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跪,她只知道跪下的感觉难受极了,像一团棉花恶狠狠塞到她胸腔里。
她用力拉起母亲,“妈妈,我们走!我们不怕!”
后来,叶庭琛没有把她怎么样,他不过是把外祖家的人全部驱逐出董事会,尽管,他能创业成功外祖父家出了八成力。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盛家再不是呼风唤雨的盛家,叶庭琛再也不是人微言轻的穷小子。
十岁时,母亲去世。
她选择的死亡方式绝望而惨烈。
她从二十层高楼一跃而下。
叶妩去咖啡店卖冰淇淋,回来时,广场门前堆满人,叶妩眨了眨眼睛,看到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面目全非的母亲。
她愣愣低头咬了口咖啡味冰淇淋,满嘴都是血腥气。
从那开始,叶妩无与伦比恨叶庭琛,她恨不得生吞其肉,拨其骨髓,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但,即使心中恨意汹涌,她却不得不伪装父慈女孝。
她要夺回属于母亲的东西,她要徐徐图之。
走出会馆,冷风瑟瑟,叶妩抬眸,眸色怔怔,每次陷入回忆,她都无法脱身。
季知远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温暖的拥抱。
叶妩被温暖的体温包裹,如同三年前的无数次,淡淡的香根草气息笼罩她,让她想起晴朗阳光下温暖的玫瑰园。
“阿妩,无论任何情境我都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这边。”他低声在她耳侧说:“这一点,你无需怀疑。”
他的呼吸喷洒到她唇瓣,她的目光迎上他深邃的目光,目光交织在一起。
有情人的暧昧气息相隔五层楼也阻拦不了。
推开窗户,恰巧看到这一幕的江述白,淡淡移开目光。
江述白与叶妩貌合神离、商业联姻的消息传得甚广,而且真实可信。
真实到,即使江述白邀叶凌来会馆聚会,然后恰巧撞见父亲出轨,最后在这一层另外包间见到江述白,他依旧礼貌而客气。
并且,丝毫不怀疑江述白跟这件事的关系,更不会怀疑,这件事与叶妩的关系。
因为,他真心实意觉得,叶妩没有那个能力驱使江述白。
“江先生,你找我来要做什么事情?”
出于对叶妩的厌恶,以及对商业联姻这件事真切相信,叶凌从来不喊江述白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