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北方天气依旧燥热。
学生报到日,大学城里人山人海,从外面的马路到校园里的甬道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炎炎烈日下,a大建筑系的学生会长薛远正扯着嗓子安抚着排队注册的学弟学妹们。
就在他喊得喉咙快要冒烟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催一下外卖,赶紧把水送过来,再不来人要热死了!”
薛远叮嘱着负责后勤的志愿者,揩下鼻尖额头的汗,走到一边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学生会的干事孙一凡,薛远接通电话,放到耳边:“怎么了?接到人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下,有点虚地说:“……还没有。”
“没接到人你打电话干什么?”薛远纳闷。
“那个……”孙一凡吞吐道,“会长,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想跟你请个假。”
薛远一听就一个头两个大,提高音量说:“不是,怎么就回不来了?你昨天不是还说肯定能到吗?你不来学弟怎么办?”
“突发情况,我也没想到……其实从地铁站过来也不远,学弟自己应该就行……”
孙一凡越说底气越不足。
从地铁站到学校,对本地人来说是不远,但对一个从外地过来,独自报到的新生来说,就未必了。
a大占地面积广,校园里道路错综复杂,每一届新生都有迷路的,所以这次薛远特地组织了建筑系的老生在报到日一对一接应。
负责接应的学生到校日期都是一再确认过的,就怕当天落下哪个新生,谁知道还是出了个意外。
“真来不了?”薛远问。
孙一凡抱歉道:“真来不了。”
人不到,再多唠叨也没用,薛远轻啧一声,说:“行了,你忙你的去,我找别人去接吧。”
说得简单,但真想在这关头找到个闲人也不容易。
挂了电话,薛远从手机里调出文档,目光停在那个倒霉被鸽的新生名字上。
——虞舟。
名字还挺好听,薛远心想。
筹备这么久,怎么也不能让学弟落了单。
他顺着文档里的名单往下捋,基本上每个能提前到校的老生名下都对应着一个新生。
剩下的几个都坐在旁边的帆布棚里帮新生注册信息。
找来找去,只有一个人是空着的。
没有第二个选择,薛远的手指在手机边缘摩挲几次,心一横,在通讯录里找到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嘟——
薛远不自觉地在原地踱起步来。
十几秒后,嘟声一停,电话被接起。
“什么事?”沉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在夏日灼人的阳光中仿佛一捧冰。
只听到这一句话,薛远就能想象到对面那人的表情。
大概率是垂着眼帘冷着脸,一幅“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挂,别来烦我”的样子。
即便对面看不到,薛远还是习惯性地挂出商量的笑容,先客套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对面的人冷漠道:“挂了。”
“哎等等等等!有事,有事!”薛远生怕他真的挂电话,赶紧开门见山:“你现在有空吗?”
那边毫不犹豫地回:“没空。”
“我知道你有空!”薛远笃定地说。
然后快速道:“是这样的,今天新生报到,孙一凡临时有事来不了,现在有个学弟没人接,你能不能去接一下?”
“……”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薛远把电话拿到眼前一看,好家伙,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话给挂了!
他咬咬牙,又拨过去,电话一通,就抢先道:“宴承!你先别挂电话,我知道你这人没啥奉献精神,但凡我能找到别人我都不来烦你,人家学弟是南方人,大老远过来,你忍心让他自己在学校里胡乱转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