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碗白面?”何氏又确定了一遍。
“还有仨鸡蛋,”林振文在一旁补充。
菜里打几个鸡蛋,搅匀后加面粉,拌匀直接上锅蒸,这样蒸菜更香更松软。这是林振文跟前世的母亲学的,那时候的平常做法到现在却成了奢侈事。
“啥?”何氏忍不住大声。
“娘,堂叔和堂哥还在呢。”林荷花提醒,“我奶她身体不适,没法帮着张罗午食。文娃临时想出的做法,不失礼已经是万幸了。”
何氏收敛情绪,她瞅瞅闺女儿子,刚才准备好的夸赞话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姐弟俩对视笑笑,这关算是过去了。
林青溪和林振礼又忙了整整一个下晌,才算是将将忙完。
折慈和林振文估算着时间,推着板车开始搬家。第一趟搬桌椅和柜橱,第二趟搬行李和林青山,最后则在林青溪和林振礼的帮助下,把床具和粮食也送去了新家。
只此三趟家就搬完了。完事,兄弟俩送板车回来。
临走,林振文回头看了眼这个他住了三年,亲眼看着一点一点修建起来的院子,今日之后他再回来就不是回家,而是回老宅了。
奇异的是,他心里并没有多少留恋。
想想也好理解,他对这个家的归属感全部来源于他的家人,没有他们,这个家就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方才推他爹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刻意去关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这么想。
“振文,回家了。”折慈走了几步,见林振文没跟上来,停下等了会儿才出声喊。
“来了,”林振文笑着应声,转身小跑跟上他哥。
晚霞余晖洒在兄弟俩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回到新家,林青溪和林振礼正要离开。
使人过来忙到这个时辰,林青山觉得过意不去,想留两人吃了晚饭再走。
俩人又不是没瞧见林青山分到手的粮食,只他们一家都不见得能吃到割水稻。中午那顿饭,他们都后悔自己吃得太饱,如何还能留饭?
几番推辞后,俩人终于脱身。临走却被林振文喊住了,“青溪堂叔,振礼堂哥,你们等一下。”
只见他一溜烟跑到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背篓,直接递给了折慈。
折慈弯腰拿出两把野蒜和四个桃子,分别递给两人,“堂叔堂哥忙了一天,我们却没法好好招待,叔婶都很过意不去,这是一点心意。”
“这是午食调味用的野蒜,先前我和文娃在山里乱逛时发现了几株,挖来种在林地,今春便发了一畦,现在吃着味道正好。”
“林地桃树第一年挂果,前几日文娃嘴馋,啃了个泛青的,都说味道极好。今日他去挖蒜,见枝头桃子红了,就使我摘来当谢礼。两样都不是贵重东西,堂叔堂哥别推辞。”
林青溪和林振礼接过折慈递过来的谢礼,完全忘了推辞。
他们真不知道今天的菜竟然用了野蒜调味。
蒜,早先在老家也有人栽种,七八文一斤也有人卖,现榆阳村却是没有的。
他们逃荒落户此地,分地时都得了不少田地。人们忙着种小麦、稻谷,种土豆、红薯,还有棉花,一年四季光是农忙就得两三个月,其余时间还得松土除草浇地捉虫,到如今搬来即将进入第四个年头,温饱都保证不了,日子远远达不到遭荒之前的水平。
吃食上,只要能饱肚都不挑,现就是林振礼家里寻常做饭调味多也只是加盐。
中午,在红薯梗里发现葱段,他还想说味道不一样,却没想到竟然是野蒜。
当然,野蒜还不至于让俩人惊住,他们是被折慈震住了。举止得体,说话滴水不漏,有一瞬间,林振礼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哪家贵公子。
“那,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林振礼先回过神,“不过只此一次,同族兄弟,哪用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