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御史大夫, 廷尉,以及宗正入宫。”稳定心神的刘启没有理会跪地请罪的周亚夫和周仁,表情平静地好像在说晚上要吃什么:”命未央卫尉与长信卫尉关闭宫门,交出虎符。由宦官令与中郎将接管宫卫, 同时禁止所有人随意走动。”
刘启从未这么平静过, 也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刻。
他起身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扫开, 就那么直接坐在周丘掀过的桌案上,捏着鼻梁缓缓说道:“你们可是……给朕来了个大惊喜。”
刘启仰头做出回忆的模样,不急不徐的语气让额头触地的周亚夫和周仁脸上全是汗腻腻的痕迹:“汉家已经三四十年没有遇见刺杀皇帝的事,而这亦是朕这辈子最难忘的体验。”
刘启说道“难忘”时,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心脏一跳, 恨不得当场昏厥。
皇帝遇刺, 太子受伤。
这事搁哪儿都能砍掉一批价值连城的脑袋。
果不其然,皇帝的命令一下, 宫里的人员停止流动,惶恐之情也随之蔓延。见过世面的老人倒好,一些只在掖挺活动的家人子们无疑是最惶恐的, 同时也是最好安排的。
“陛下有令, 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违令者严惩不贷。”宦官令趾高气扬地带着全副武装的宫卫们招摇过市, 赶鸭子似地对茫然的小宫女和更加茫然的家人子吼道:“还愣着干嘛?难道是想掖挺令过来一趟?“
掖挺令的名号一出,所有人都立刻进屋, 然后借着细小的缝隙看着那群冷硬的士兵不断压出浑身颤抖的人,在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污浊液体。
宫婢们的惶恐封在狭小的屋子里,而嫔妃们的惊惧则要激烈的多, 但也没到掀翻屋顶的程度。
“凭什么?陛下凭什么不给理由地把我囚在凤凰殿里?”得知自己出不去的栗姬把气撒到宫婢身上, 回头瞧着守在殿外的郎卫十分不爽, 随手抄起摆件砸去。
凤凰殿的老黄门见状,不顾安危地上前阻止,结果落得右手遭殃:“夫人,门外的郎卫都是陛下还是太子时从北宫提拔的勋贵子弟,岂可随意打骂?”
说得更直白但,这些郎卫的上司极有可能是在天子信任的郎中。
“若不是有大事发生,也不会派郎卫接替宫卫把守夫人的殿门。”老黄门在宫里呆了四十年,自然浸出还算敏锐的危机感:“奴婢自先帝登基时就在宫里伺候,甚少见到这种情况。”
而上次摆出这种阵仗还是今上“失手”砸死吴王太子。
不过那时也未严重连嫔妃都被暂时禁足,所以……
老黄门看向还在撒气的栗姬,突然觉得主人太蠢也是件好事。
不过他的庆幸只在廷尉上门前一闪而过。
张欧告老还乡后,接替廷尉一职的赵禹几乎是把“铁面无私”焊在脸上,甚至喜欢从重处理一切案件。
碰上这个行走的活阎王,凤凰殿的宫婢自是浑身一颤,然后用绝望的眼神看向栗姬……而栗姬这个凤凰殿的女主人在廷尉上门后也丝毫不怵,一副“你是来这里找死吗”的嚣张模样:“宫外的耗子跑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在脏坑(垃圾堆)里翻翻哪儿来的晦气。”赵禹立刻回敬道:“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带走凤凰殿的所有宫婢,然后请栗夫人回答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行刺陛下的问题。”
什么叫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就叫一石激起千层浪。
别说是倒了血霉的宫婢们有几个被这一消息吓晕过去,就连栗姬都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哆哆嗦嗦道:“陛下?我怎么会行刺陛下?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口不择言的栗姬看的赵禹十分无语:“栗夫人,臣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可是我,可是我。”脑子混乱的栗姬似乎想到了什么,差点揪住赵禹的衣领问道:“是皇后?还是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