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常说, 近臣之见无需多礼!”刘瑞扶起进入北宫后还是一副谨慎姿态的臣子,无奈而又欣慰道:“孤观二卿,始终少了份亲近。”
“臣以为,为臣之道, 还是在乎‘尺度’二次。”被扶起的张汤并未放下行礼的姿态, 语气也变得愈发慎重:“臣以为, 优待易生骄奢淫逸之心。古之权臣,莫过于此。是以家上优待于臣, 而臣却不敢心安理得地受之。”
“还望家上……恕罪。”
张汤所想, 亦是颜异所思。奈何他做什么都比张汤晚了一步,只能暗叹这法家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东山再起,确有几分胜过旁人的地方。
“如此,孤更能视二卿为肱骨之臣。”刘瑞并非因此不悦, 而是露出相当欣慰的表情。
张汤在回到位子后只觉得背部变得汗沁沁,官服黏在肌理上的感觉想粘稠的血液顺着脊椎切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刀痕。
太子宫里的官员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不会再有轻视太子的愚蠢心理。
他也不能听出太子的每一句话后是否含有敲打之意, 但是对屠刀伸向自己人也毫不手软的老刘家而言,有点眼色总比轻狂出头的强。
张汤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手掌也随之变得腻腻的, 于是在告罪后下去自行清理一番。
颜异因张汤的存在而思绪过多, 张汤离开后他反倒能将手里的东西看进去,然后向刘瑞禀道:“家上, 关于彭城郡账本的事儿已经查的得差不多了, 您看是要召集郡里的官吏们过来一聚, 还是等赈灾结束后另做打算。”
“我们查账的事儿也没瞒着当地的富商官吏,而是除了用不入流的手法去销毁账本, 推人顶罪外, 他们可有负荆请罪的打算?”刘瑞嗤笑道:“说是负荆请罪也太高估了他们了, 哪怕是托某些人来做个说客,也不至于令孤如此生气。”
“真是刀子不落下就不会放弃那点子侥幸。”刘瑞记得当年为了查清各地的隐田和九市的税收也是让南北两军回来“帮忙”,然后又借再次授田为由将以申屠嘉和周亚夫为首的武将世家死死地绑在宣室殿的战车上。
那次的大彻查足以称得上血流成河。
被贬值的官吏,弃市的权贵多到喜欢看热闹的黔首们都逐渐变得麻木了。
也是因为那次的彻查,关中的大富商们有不少逃到赵国,齐国等地,以为远离关中的疯子皇帝就能过得更好。
然而他们过得更好了吗?
并没有。
这年头一没电子支付,二没交子傍身,三没洗|钱机构为你提供全套服务。
你总不能拖着一箱箱的铜钱金饼出关吧!
就算把持关卡的大头兵们是憨憨,那给你发节传的各级官员又不是傻子?你指望把身家折现带出关中还不如买通从乡到县再到郡的各级官员。
只是这么一来,你的家产还剩多少就得看个人本事了。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你想离开总得把手头的不动产给处理掉吧!
现代要处理房产和公司股份,更有甚者把公司大楼也一并卖了。
而古代……
只能说经过刘启父子的折腾,已经不许民间买卖不动产,所以你是卖田卖房都得去官府报备。
能在关中混出名堂的大富商都是上了老刘家的黑账本的。
你想轻轻松松地全身而退……
美得你呃!
别说是节操很低的老刘家,但凡是些资金吃紧的官府不把这些逃难的富商们扒层皮下来都对不起自己嗷嗷待哺的手下。
是以离开关中的富商无一不是下了血本才顺利脱身的。
而在他们走后,空出的市场被有市贾籍的商人们迅速填补。
至于觉得去了别地就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关中商人们……
呵呵!
抢人饭碗如同杀父之仇。
如果没有亲戚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