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轰轰隆隆, 外面下起了雨。
月舞蜷成小小一团,睡在苍吾怀里。洞府中却十分干燥温暖,月舞没有被雷声吵醒, 她许多年没有睡得这样好过。她甚至做了一个梦,梦到很多年前,自己还在回雁宗的时候。
月舞以前算不得一个好人。她是一个孤儿, 自有记忆起, 就被回雁宗主带回了宗门, 成为了回雁宗一名普通弟子。
回雁宗是一个不大的宗门, 世代守护着上古的一棵无忧果树。尽管在月舞眼中,那棵破果树没什么用,除了能令人忘情, 不再痛苦,一枚果子顶多增加二十甲子功力。
但毕竟是上古的东西,对于这种小宗门来说, 已算一份荣光, 十分幸运。
宗门中的资源本就有限, 对于一个过分小的孩子来说, 是很难活下去的。
不仅没有师尊护着,还要干最苦的活,有可能吃不饱饭。
许是知道自己在门派中没爹疼,没娘爱, 想要的一切都得靠自己。月舞很小的时候,嘴巴就很甜,她会讨好师兄, 也会勤快地帮师姐做事, 受了欺负, 表面若无其事忍了,回头就绞尽脑汁暗害回去。
哪里能偷学到功法,月舞就机灵地往哪里钻。为此常常被发现挨打,挨打的时候,她咬牙一声不吭,下次却还敢。
靠着这份毅力,在大几岁后,她成功地进入了内门。
比起其他被家族送来学艺的同龄小弟子,她显得又瘦又小,像只滑稽的猴子。
每逢其他弟子有爹娘上山送东西,就是月舞最格格不入的时候。
那些幸福的孩子,在院子里冲父母撒娇,吃蜜饯,换上了漂亮的新衣裳,月舞只能在最偏僻的地方,为宗门扫雪,赚取一两枚灵石。
这样辛苦枯燥的日子,就像蒙上一层阴霾,不见天日。
有一天,月舞攒了好久的灵石,终于能够买下一个辅助修炼的法器,可是第二日,就被同屋的另一个少女拿走了。
月舞想婉转地把东西要回来,她笑道:“师姐,这是我的镯子,原来被你捡到了,多谢师姐。”
那女弟子却并不想还给她,甚至不下这个台阶:“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东西?这明明是我娘昨日来看我,给我带的法器。”
没人信月舞,月舞第一次扯下温和的笑脸,与那弟子厮打起来,最后法器被摔碎,那弟子没事,月舞却被罚在院子中,跪上六个时辰。
窗那头,弟子得意地冲她笑。
月舞面无表情,刑罚堂的长老是那女孩的表叔。
她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但是心里有个念头,不论如何,她以后也要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再也不要重复少时的苦楚。
那晚下着雪,其他弟子都回屋子了,只月舞一个人还跪着,她跪得麻木,嘴唇发青。心里在算计如何报复回去。
有人打着伞,踱步过来,将她小小的身子笼罩住。
“这么冷,回去吧。”
月舞抬起头,看见一个苍白好看的少年,他微笑着,在她呆愣的表情中,温和重复道:“回去吧,别怕,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
月舞后来才知道,这人是宗主唯一的儿子,韶光。
韶光脾气极好,却在幼时的不幸中伤了经脉,修炼再难寸进。
韶光是月舞生命中对她最好的人。他把她要来自己的院子,让她吃饱饭,穿新衣,他教她念书识字,不让她被人欺负,还教她抚琴画画。
少女情窦初开,月舞一度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对别人她许是阴暗的、睚眦必报,但对韶光,月舞独独只剩真心。
月舞渐渐不再像幼时那样干瘦,也有了漂亮少女的影子。韶光到了议亲的年龄,却一直没定下来。
月舞很紧张失去他。
他笑着告诉她:“我在等你长大。”
那段时日,美好得像在做梦。谁也没想到月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