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书信获知其动向,譬如境内安稳、迎娶巫后、添得子嗣等,皆是令人振奋的喜讯。
而今,在照金山脚,几人终于久别重逢。
辛朗移目,自魏玘转向阿萝,望进她一双杏眼,笑弧更深几分。
他道:“你变了许多。”
——变得更温婉、更稳重了。
这般弦外之音,受他按下不表,阿萝自是听不出的。
“真的吗?”她凝眸,忖过须臾,很快找到解释,“许是我来之前,用了德卿赠我的口脂。”
“不好看吗?”
辛朗笑答:“没有的事。”
“郑三娘子品味上佳,择这一色,最是衬你。”
说着,他一顿,再开口时,语气稍显犹豫:“郑三娘子和川连……”
谈到这两人,阿萝与魏玘相视一笑。
“放心。”魏玘口吻轻松,“他二人好得很。”
他从来言而有信,甫一即位,便还江阳宋氏自由,更予川连机会,容其辞去职务、尽心行事。
只是,川连自己另有盘算。脱开先祖束缚,他仍视魏玘为明主,遂于面上离开王府、兴办醉仙酒楼,暗里继续替魏玘效力。
至于郑雁声,也理解了魏玘的用心。宗族门楣受挫,她临危受命,整肃家风,钻研织造,广行贸易,让将败的郑氏起死回生。
在她正式接掌家族后,二人的婚事也如期而至。
想起此间种种,魏玘低笑一声:“郑三业已有孕,动作快极,不似我与阿萝这般温吞。”
阿萝鼓腮,闷闷道:“你不能怪我。”
“分明是你想多欺负我一阵,不愿有人从中捣乱。”
受人控诉,魏玘坦然应下:“是我。”
言罢,他收紧手臂,扣紧她一截软腰,压住玲珑的曲线,嗓音几近藏火:“可要论欺负,你也不算安生,对我又抓又咬。”
“不若今夜,就来评评这理?”
“咳!”辛朗重声。
他面红耳赤,匆匆旋身:“都准备好了!”
——是指祭灵物件与各方守卫。
“我们先、先上山吧!”
……
照金山常有来客,道路并不崎岖。
几人拂枝踏叶,沿径而行,顺利无忧,抵达半山腰处。
再往上去,便是一片广阔的古枫林——那里是巫族的祭灵之地,为保庄严、不扰蝶母圣心,只容亲缘故去的巫族人造访。
这便意味着,阿萝要独自前进了。
她吻过魏玘,交付阿莱,接下官皮箱与竹篮,又自辛朗处取得竹铲,继续向上攀登。
无人作伴。唯有草木窸窣。
阿萝静静行路,越过山道尽头,终于来到山顶。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青绿。
正值阳春三月时,枫树峭立成林,翠叶满缀,枝干盘虬,呈出分外苍老、错综的深褐纹路。
在一树又一树叶下,隆着一座又一座小丘。
阿萝驻足,聆听风声,任由窸窣撩过耳畔,振得枫叶沙沙鼓动。
那些小丘埋着什么,她心中自有答案。
今日,她也要与前人一样,埋下父亲的遗物,请蝶母助他轮回转世。
阿萝扬眸,环视四周,相中一棵古老的枫树。它劲挺、苍翠,下方小丘此起彼伏,显也受旁人青睐、埋葬过无数亡魂。
——这样的地方,阿吉应当会喜欢。
为了她,蒙蚩抛开前尘,摒弃亲友,远离凡尘烟火,后又陨灭尸骨、以孤魂之身游荡世间。
如此种种,定是极孤独、极落寞的。
倘若真能转世,在那之前,自该为他寻个热闹的去处。
阿萝上前,走向老树,徐徐跪伏下去。
她挽袖,将小篮放置一旁,用竹铲掘开浅坑,这才摸向官皮箱外。
“咔。”银锁应声而开。
内里物件显露形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