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生长而不受摧折、奔流而不被污染。
是以,哪怕不忍、疼怜,他也强压心念,放任阿萝跑开。
至少此刻,一切尚在他掌控之中。
魏玘闭目调息,再睁眼时,已复从前清明。
他眼风掠扫,瞥向身后的杜松,见其垂头丧气,不由眯起双目。
“杜松。”
少年一激,忙道:“小人在。”
魏玘道:“说说,阿萝近来都与你聊过什么。”
……
医问之试落幕后,两日时辰匆匆而过。
其间,阿萝如常准备,白日在良医所观摩、请教,入夜便返回配殿、独处休息。
乍一看,她似乎并无异常。可府里人尽皆知,那爱笑、纯稚的巫疆少女,已多时不见笑容,如遭摄心夺魄,只余迷茫、怅惘、困惑。
陈、杜不知内情,分外担忧。川、聂、周虽知来龙去脉,仍不改愁容。
而魏玘本人,痛楚更是难以言喻。
可他始终未寻阿萝。他想,他总要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消化。
……
医技前夜,孤月高悬,群星暗淡。
考验定于次日巳时,阿萝本该尽早休憩、养精蓄锐。
可她不觉困顿,遂敛裙,端坐椅上。
床榻间,青蛇蜷缩如盘,气息平缓,已然睡下。
木案前,医书散落、纸张堆叠,辅有她手书注解、答疑等,密麻如织。远看去,竟如虫蚁攀爬纸上,足见她十足用心、万全准备。
阿萝垂眸,目光轻扫,走过医书,停于一只纸船。
那是她为魏玘而折,已按他喜好,将黄纸漂至淡白,但尚未涂刷桐油。
这些天,她为准备考验,暂且搁置定情之事。
此时,烛辉漫红,为纸船染上霞光,令她生出一股淡淡的欢喜。
阿萝抬腕,摘来纸船,捧在手心。她聪颖、灵巧,只凭书中记载,便将纸船折得玲珑、漂亮。
忽然,廊外有足音传来——
阿萝一怔,忙推臂,把小船藏入书堆,遮得严实。
“笃笃。”叩门声起。
阿萝前往接应,只见魏玘立于殿外,不携随从,身后是沉浓的黑夜。
“子玉,你怎么来了?”她道。
魏玘不语,牵她入殿,紫袍卷滚,曳出金边浮浪。
二人来到案前,并未落座。
阿萝惦记纸船,不欲暴露,便要背手身后、悄悄推动书卷。
可不待她行动,魏玘长臂一揽,将她搂入怀中。
阿萝受他环拥,只觉药香浓烈、扑面而来,微甘、有辛,分外醒神,也隐隐熟悉。
一阵酥痒拂过颈侧——魏玘曲指,往她雪肌刮过,好似蜻蜓点水。
只听他道:“小民医。”
“用你熏球多日,将本王蒸得这么香,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