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玘的右手。
他堵截她时,全靠臂与掌发力,又一次撕开了伤口。
魏玘不露声色。他低头,抬臂,扯开绕掌的麻布,理平皱褶,重新包扎,动作异常熟稔。
阿萝看见,麻布已洇开血红,好似烈火一簇,分外灼人。
她低眸,像被血光烫伤,却仍不作声。
对这道伤痕的由来,她不会忘记——是他亲自握她手中刀、非要带她走,才有如此结果。她并不想伤害他,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他强迫她在先。她不该同情他。
“笃。”靴跟一落。
眼前,魏玘已缠好麻布,推开木椅,自上而下地俯视她。
他道:“老老实实呆在肃王府。”
“只要你别想着逃走,本王就不会动蒙蚩。”
言罢,魏玘转身,向殿外走去,尤其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他变回了杀伐果决的肃王——尽管方才,对他那一刹的脆弱,他竭力遮掩,她也并未发觉。
眼看人影渐稀、愈行愈远,阿萝忽道:“魏玘。”
魏玘停步,并未回头,道:“如何?”
阿萝咬唇,轻声道:“可以让我见见蒙蚩吗?只见一眼。”
魏玘默了片刻,迈出殿门。
“再议。”
……
魏玘离去后,阿萝并未行动。
她坐于榻间,抚着衾被,徐徐环视殿内,只见周遭陈设陌生,富丽堂皇,比寻香阁更加典雅。
忽然,她眸光凝定,看见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小巧的藤编筐,躺在角落,由她亲手所编,是这殿内唯一熟悉的物件。
两道泪突然淌下。
阿萝忙低头,胡乱去抹,却止不住抽噎。
殿内无人,唯有少女啜泣声声,断续、短促地响着。
阿萝的心绪太复杂。她惊慌、茫然,失望、悲伤,也担忧、害怕。
魏玘说,蒙蚩在他手中。她想,魏玘既然能找到她,也能找到蒙蚩,故而对此并未怀疑。
她只是很担心蒙蚩,可魏玘对此缄口不言。
此刻的局面,她从未经历、想象过,置身其中,感觉自己如被丢入深洞——仰头,是遥不可及的出口;低头,是退无可退的死路。
阿萝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正踯躅间,忽听殿外有足音,缓缓接近。
隔着一面薄纱屏帘,阿萝隐约看见,陈家丞迈入殿内,在帘前站定,落下一礼。
“阿萝娘子,请用药。”
阿萝怔住,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老人正捧着一只小碗。
她不解,道:“这是什么药?”
“是安神汤。”陈家丞道,“娘子昨夜晕厥。太医特开此方,助娘子养血安神。”
送药这等小事,本不该由陈家丞操持。可他记得,肃王有令,道是侍阿萝如侍肃王。因此,他才监掌烹药全程,亲自为阿萝送来。
提及昨夜,阿萝默了须臾,便下榻去。
她理好衣衫,便绕过屏帘,自陈家丞处,双手接过药碗。
“谢谢。”她道,“我不要紧的。”
在肃王府,除了魏玘,她对人不存戒备,只想对方皆是受魏玘指示、依魏玘命令。或许,他们与她一样,落入魏玘眼里,都是有用处的。
见她如此客气,陈家丞一讶,不免对她有所改观。
他还记得,阿萝问过,她是否要做魏玘的妻子。那时,他以为她恃宠而骄、痴心妄想,如今再看她,又觉她温良有礼、还算娴淑。
正思量间,便听阿萝道——
“陈家丞,你能不能告诉我,魏玘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话语落地,陈家丞眉头一皱。
阿萝对此并未觉察,顿了顿,又诚恳道:“我只是想见我阿吉。魏玘和我说,我阿吉如今在他手中。可除了这点,他什么也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