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想起秦陆亡妹的遗物。
她勉力起身,抚开案上散落的图书,找出那半块玉佩,将其收入手心。
秦陆说过,他帮她,是不愿见她重蹈亡妹覆辙。这样看,他此番心意是寄托,更是延续,远比她离开王府、四处游历的心愿来得更重。
可是,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
阿萝喃喃道:“为何有这么多人留在肃王府?”
若魏玘当真是如此可怕的人,为何还有人愿意留在他身边?
鱼杏儿一怔,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道:“肃王有滔天的权势,自然是想留谁就留谁。只要他舒心畅快,不管旁人愿不愿意,不都得留下来吗?”
“譬如我,是这府里最低微的奴婢,又怎么跑得掉呢?”
“阿姐,你是蒙寨人,和我鱼寨人一样,都是巫疆的平民。在大越,哪怕是王室来了,处境也远不如越人。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况且,哪怕我跑了,凭着肃王的权势,他也可轻易抓我回来。”
“但是——”
鱼杏儿话锋一转:“阿姐,你不一样。”
“你来王府的日子短,趁肃王没完全记住你,还有机会跑。”
“我看你桌上放着不少地图,应当有许多地方想去吧?只要你走了、离开了肃王府,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言及此,鱼杏儿轻咳两声,仓促结束话题,往寻香阁外走。
“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和秦典军的心意。”
……
在王傅司前,魏玘负手而立。
他仰首,凝视楼前匾额,神情淡漠,不见丝毫笑意。
匾额上书四字——正大光明。
远方,雷声隆隆滚来。不过转瞬,春雨洒下,浸润屋檐,将朱红染成浓绛。
川连上前撑伞,道:“殿下。”
魏玘没有回头。
川连见状,也不多言,只低头,默然侍其身后。
他早有预料,魏玘离开校场后,定不会返回谨德殿,而是会驻足于王傅司外,独自思忖。从前几年,魏玘每有心事,皆是如此。
这并不奇怪。王府上下,今夜注定难眠。
毕竟,肃王府开府已有六年,不曾出过叛徒或细作——除了秦陆一人。
“状况如何?”魏玘忽道。
“回禀殿下,秦陆尚未苏醒,太医正在诊治。”
“留好他的命。”
“是。”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唯听雨声起伏。
半晌,川连不忍,道:“秦陆忘恩负义,殿下不必为此……”
“多说无益。”魏玘打断道。
“此事对外只称,秦典军感染风寒,正于府内休养。其余安排,待他醒来再议。”
川连暗自叹息,心知不可僭越,只道:“听凭殿下吩咐。”
魏玘又道:“其余事项进展如何?”
——这是在问杀手的线索,与蒙蚩的下落。
川连道:“蒙蚩之事,宿卫正赶赴巫疆,大抵四日后可开始调查。您先前提到的字条,也一并捎带,抵达巫疆后,便会交予辛少主。”
“另外那人,如今也有眉目,名唤陈广原,居于崇化街陈府。”
魏玘听罢,冷笑一声,道:“他倒不如入府杀我。”
“崇化街距后宰门不过三五百步,比他千里迢迢、远赴巫疆来得方便。”
川连莞尔,道:“自是不敢。”
他知道,魏玘历来口舌刻薄,此时出言讥诮,与平常没有两样,倒令他放下心来。
谈话间,二人动身,向谨德殿边走边说。
“殿下,这陈广原最好女色,常出入烟花柳巷,狎戏美姬。只是此人与太子之间凭何联络、如何办事,目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