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再多看,果然转身就走,繁复而华丽的宫装下摆在她身后高高鼓起,像膨胀的船帆。
她的大半童年都是在宫中度过的,后来被指了婚,下嫁外地,这才离开了京城。
皆因去岁郡马外放,母亲不舍得自己远走,这才特特求了皇帝陛下,允许端阳郡主单独返京尽孝。
正好庆贞帝也多年未见这个小辈,便留她在宫中居住。
这次的事儿,本不需她亲自出马,只之前就听徐薇提到过一位近来风头正劲的姑娘。
“郡主,她跟咱们好似都不大一样,你见了就知道了。”
当时端阳郡主就有些好奇了。
后来,南边来人,她去给庆贞帝送汤时偶然听见对方正向王忠笑骂,“历练了一趟,本以为会有所长进,怎么还是这个样儿?”
王忠跟着笑,“谁说不是呢。”
端阳郡主颇感意外,因为她儿时曾跟在庆贞帝身边多年,却很少见他这般轻松说笑的语气,就像……就像一位长辈在嫌弃自家惹祸的小辈似的。
可再怎么嫌弃,也是喜欢的。
陛下说的那人,会是谁呢?
侍卫没拦着,端阳郡主就知道这会儿庆贞帝并未处理朝政机密,便大着胆子笑着插了一嘴,“陛下说什么笑话呢?也叫端阳听听吧!”
庆贞帝果然更喜欢小辈们自在说笑的模样,闻言便笑道:“说一个小子立了天大的功劳,什么赏赐都不要,张口就想见媳妇儿!你说好笑不好笑!”
端阳公主怔了下,“当真有这样的人么?”
都说好男儿志在天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这样做不怕丢脸么?
庆贞帝便嘟囔道:“他哪里还有多余的脸可丢!”
早就丢完了!
王忠亲自过来端汤,也跟着打趣,“还不都是陛下宽和,一味纵容。”
可世人皆知庆贞帝爱憎分明,赏罚分明,若非入得眼的人,根本就不会宽和。
庆贞帝便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心情极好,跟外头传言的“最近皇帝杀红眼”判若两人。
端阳郡主难得有些晃神。
她与郡马是陛下赐婚,之前并不熟悉,只听说是位出身名门的才子,文武双全。后来成了亲,郡马果然不错,两人相敬如宾,倒也算和睦。
她本以为天下的美满夫妻都是这样的,如今一听,怎么好像还有另一种活法?
她设想了下,若郡马天天念叨着要找自己……
不行,端阳郡主已经开始觉得丢人了。
可丢人之余,竟有些莫名期待,真是可怕。
她甚至忍不住去想,若一个男人当真心心念念全是自己的妻子时,会是怎样一种场景?
鬼使神差的,端阳郡主多嘴问了句,“那陛下,您会允吗?”
庆贞帝还真就允了!
却说师雁行进了院子,想抬手推门时,竟紧张起来,紧张得她都笑了。
瞧这点儿出息吧!
如果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至于这样大费周章么?
直接拉你去看出殡得了!
这么想着,师雁行就不紧张了。
她用力吸了口气,再缓缓挤出来,赶在肺叶完全干瘪之前出声道:“方便我进来吗?”
没动静。
睡着了么?还是伤重到无法回应?
就在师雁行打算直接推门而入时,里面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诡异的不规则棍状物点地声,咔哒咔哒往这边乱窜,伴随着久违的结结巴巴的“方便方便方便!”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师雁行:“……”
面黑肌瘦三条腿儿,你谁?
看到她的瞬间,对方呼吸急促,瞳孔剧震,嘴唇微微颤抖,脸上迅速泛起激动的血红,那红色与黑乎乎的脸蛋子底色交织在一起,就不大那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