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一带去时,虽有向导同行,柴擒虎觉得好玩,也一路走一路学,后面在两广待了小半年,就已经能跟当地人熟练交流了。
“求人不如求己嘛!万一哪日同向导失散了,我还成了活哑巴不成?”他这么说。
此番微服私访,早在离京之前,柴擒虎就有所察觉,私下找了几个南方客商学习方言。
出发后,钦差们方得知目的地,而沿途护送的侍卫中便有擅长当地方言者。
可饶是他们也没想到,柴擒虎竟早就开始学了。
从开始的连猜带蒙,到如今略带口音但交流无障碍,甩开侍卫自己单干,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已。
阿发没奈何,“我哪儿做得来这个!”
不光他,当初同行那群人,除了柴擒虎之外,余者最多不过会些日常用语罢了!谁跟自家少爷似的,恨不得长仨脑袋瓜子……
几日后,水势稳定,民夫们终于能回家。
王叔便以柴擒虎和阿发无处落脚,可怜他们为由,请他们去自家住下。
无人生疑。
回去的路上,王叔看着道路两旁的农田道:“……他们专等水把田地淹了,再贱价买。年景好的时候,上等田一亩便要三四两,便是寻常时也要二两多呢,可就因为淹了,他们只混给几分银子!”
等老百姓卖了田地,那些地方的堤坝就好好修建,再也没有水患,那些达官显贵们便守着那些田地,再让这些长工们来种,他们坐享其成。
一年年如法炮制,这一带成千上万亩良田都只得几个姓氏罢了。
而官宦乡绅名下田产无需纳税,久而久之,百姓们无过冬之粮,朝廷无入国库之税银……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柴擒虎一路走,一路看,一言不发。
阿发虽听不大懂王叔说的话,可看着路边田地里满面风霜的农夫,再看他眼中的愁苦,多少能猜到几分,心中不是滋味。
很快到了家。
王婶儿和那一双儿女都是很善良的人,听说柴擒虎和阿发无处落脚,一点儿都没嫌弃家里多两张嘴,只是转身去收拾屋子。
农户人家,房舍不大,柴擒虎和阿发一来,王家的儿子便要打地铺。
柴擒虎心下不忍,非要他上去,却把那小伙子惹急了,一张黑黑的脸上透出血色来,“你是客!怎好叫客人睡地上!”
两边争执不下,索性都睡地上。
王叔:“……”
这位小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空那么老大一块干啥嘛!
接下来的几天,柴擒虎、阿发和王叔都开始按计划忙碌起来。
暗中护送的侍卫们打从他们离开大堤就注意到了,很快接上头。听柴擒虎说要带不少人证回去,半点没有质疑,只问该怎么做。
“卑职们离京之前已接到皇命,此行全凭大人做主。”
柴擒虎满意地点头,就地蹲下来,在湿嗒嗒的泥地上迅速画了周遭一带的地形图。
“我们取官道回京,唯一的风险在从宜州上官道的这一段路上,”他半蹲着往东边一指,“那一带地势低洼,月前接连发水泄洪不畅,陆路被淹了,要先坐船,然后再转小道翻山,最快也要两天。
若天气不好,拖家带口就更慢了,三五日也很有可能。”
在这期间,敌强我弱,敌暗我明,很容易出事。
那侍卫首领沉吟片刻,“大人,是否要向官府……”
“不必,”柴擒虎明白他的意思,“贼党多年来盘根错节,虽说本地官员也是新任的,焉知官府里没有他们的爪牙?我们贸然求助,反而可能自投罗网。
虽有些难,但那些人证多是青壮,又是本地人,颇擅长翻山越岭,咱们提前备好药材、马匹和吃食,小心行事,只要翻过山去就好了。”
除了庆贞帝派来的几个人,现在柴擒虎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