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没了,虽然那双眼睛里再也寻不到一点温柔,但他深信,至少曾经有过。
初挽依然没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看着炉火映衬在他清绝的侧脸上。
他的声音缓慢响起:“我不知道她想回哪里,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来自哪里,所以我无能为力,但是当我陪你坐在永陵山中,看着芦草拂过墓碑,听你讲那段故事,我感觉我好像触碰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她。”
他想起在新疆茫茫风沙中,他第一次正面看到初挽,那是让他心底泛起阵阵战栗的熟悉感。
他用许多夜晚去回忆,才恍惚意识到,也许是那样的初挽在某些方面像极了那个他稚嫩记忆中模糊的影子。
初挽看着刀鹤兮,眼睛中便慢慢溢出了湿润。
刀鹤兮却抿唇浅笑,低声道:“挽挽,如果我是一艘船,那就是一艘没有方向的船,茫然地行驶在黑暗的大海上,而你不一样,你一直都在看着你的航向灯塔。”
初挽压下喉间的哽意,低声道:“是,我和你完全相反。”
从一开始,她好像就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活,她天然地被赋予了太多家族的使命,肩膀上一直都是沉甸甸的担子,只能步步为营,负重前行。
这时候,房间的钟表“叮——”的一声响起来。
初挽侧首看过去,已经九点钟了,天很晚了。
刀鹤兮也看过去那指向九点钟的钟表。
他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吧,有什么事记得和那位女佣说,她姓Williams。”
初挽咬咬唇,颔首。
她其实还想和刀鹤兮说话,不想他就这么离开。
不过刀鹤兮已经起身。
初挽也就跟着他出去房间。
刀鹤兮走到门廊前,取下来衣帽架上的大衣,穿好了。
他回首,看着她:“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初挽:“嗯。”
初挽心里有些失望,她总觉得刀鹤兮还要说什么,但看起来他戛然而止。
她抿唇看着他。
刀鹤兮却已经告别:“晚安。”
初挽恋恋不舍,却也只好说了晚安。
这时候,刀鹤兮突然道:“挽挽。”
初挽疑惑地望着他:“嗯?”
刀鹤兮手搭在车门把手上,看着她道:“我想和你共享一盏航向灯塔,把你肩上的担子分我一半,所有你要做的,我都和你一起做。”
初挽听这话,只觉大脑骤然间仿佛被什么击中,心底某处瞬间炸开了。
她待要说什么,刀鹤兮却已经打开门。
外面风雪呼啦一声扑面而来。
刀鹤兮抿着唇,冲她微颔首,低声道:“早点休息。”
初挽茫然地看着远去的车影,竟只觉浑身无力,两脚发软。
那位Williams太太略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她显然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初挽无力地深吸口气,喃喃地道:“没事,房间中有电话是吧?”
Williams太太:“是,楼下也有。”
她匆忙说了谢谢,之后便往楼上冲去。
她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的念头,但在这骤然之间,她竟然只抓住一个念头。
他一定是了,就在刚刚,他一定记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