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初挽联系了山西的易铁生,他现在已经挖掘了那批货,正打算寻机会运回来。
东西什么样,他还没打开看:“不好声张,所以也不敢太打开看,不过我大致扫了眼,都是完好的,原封的,应该就是王爷爷当年留下的那一批。”
初挽听着,心中大定,想着现在最要紧的是准备宝香斋的这次文物交流会,争取多挣钱,当下到处捡漏更勤快了。
这天,她在琉璃厂胡乱逛着的时候,却在一家外贸工艺专柜,看到了一件豇豆红笔洗,标价三百二十块。
要知道在七十年代以前,文物商店其实是挂在外贸公司下面的,之后文物商店从外贸公司挪出,但是外贸公司所属的文物专柜依然在经营文物,甚至外贸部门对外出口的一些工艺美术品中,也有一些旧货是夹杂了文物的。
初挽看着那颜色,乍看倒像是康熙年间官窑的。
她心里一动,康熙年间的豇豆红瓷器很少,特别是后来天津通泰祥大量仿造,市场上大部分充斥着通泰祥仿造的,这如果是正品,那就是捡漏了。
她仔细打量,这笔洗釉面鲜艳明快,通体浑然一色,胎体均净细腻,竟是豇豆红中的上品。
请示过服务员后,她便上手拿起来,一上手,便有了些失望,这分量手感不太对。
于是翻过来看下面的款,是双蓝圈的楷书,六字分两行,写的是“大清康熙年制”,她仔细看,大清的那个“清”下面的“月”字,竖钩的钩略有些厚重了。
一般来说,这种小细节并不会被人注意到,不过初挽太熟悉这种写法了。
这是她太爷爷的手笔了。
太爷爷曾经说过,年少时,到底手上欠了火候,做出来的瓷分量上就略轻了,那一批,他都是用竖钩来做标识。
初挽低头打量着这豇豆红笔洗,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斯人已逝,他的作品留在世间的不知凡几,只是他的姓名,又有几个人知道,也只有初家的后人见到后,才能在那红尘俗世中,辨出祖辈留下的痕迹。
初挽捧着那豇豆红笔洗,便准备登记要买。
这么一件豇豆红,别人买了没用,但是于她来说,却是可以不论价钱。
她捧着那笔洗,正要过去和服务员说,谁知道旁边一个人却道:“服务员同志,这豇豆红笔洗,我要了。”
初挽一听,看过去,却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旧中山装,嘴里叼着烟,就那么打量着她手里的豇豆红笔洗。
初挽看着这人,认出这人是孙二爷。
这位孙二爷以前在文物商店干过,后来改革开放,自己跑去外贸公司干,这人在业内口碑不好,提起来孙二爷拇指便往下一比,觉得这人不行,大家多少躲着他。
不过初挽看到这人,却是想起一桩事来。
前几天,胡经理提到过这孙二爷,说他得了一件康熙粉彩祝寿瓶,本来胡经理只是无意提提,不过初挽却约莫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孙二爷上辈子也是宝香斋的客人。
按说宝香斋是挑客人的,为什么他这样的竟然也能上宝香斋,就是因为那件乾隆粉彩大瓶。
那件大瓶是乾隆题字的祝寿瓶,这位孙二爷无意中得了一件。
偏偏那时候,刀鹤兮也得了一件。
刀鹤兮的那一件和孙二爷的那一件是一对,当时刀鹤兮想凑成一对。
但是刀鹤兮也知道孙二爷不会随便卖他手中的乾隆粉彩大瓶,便干脆将这孙二爷请到了宝香斋,让对方拿出来内部竞价,他让底下秘书直接拍走了。
当下初挽淡看了一眼孙二爷:“这位老同志,做事总得讲点规矩吧。”
孙二爷这个年纪,不可能不知道规矩,别人拿在手里不放开的,或者正在讲价的,你再喜欢,也得等人家,上前直接抢,这是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