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请自来,身着一裘明光白玉地翩翩春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坐到他的堂前。 今日他倒出息了,敢直视尹真的眼睛,开门见山道:“兰生想对尹堡主负责。” 尹真闻言默了半晌,问:“你有病?” 严兰生舔了下嘴唇,他在世人面前的好风度,在尹真面前向来失灵,可今日他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仿佛是自己也察觉到那份挥之不去的心意,觉得再这样拖拉下去不像话,对尹真正色道: “堡主见谅,严某本不该冒失前来,只是此事关乎你的、你的……托人传话实属不便。我知当年尹家堡生变,堡主与令胞兄陷入危境,最终活下来的是堡主,从此便替代令兄,活成了世人眼中的尹家堡堡主。这些年,堡主伪色易服,活得不易,如今天下大定,宇内太平,堡主也可为自己、咳、考量一番了。” 尹真听他说完,笑了一声。 严兰生如临大敌,立刻坐直身,“……堡主笑什么?” 他至今仍改不了唤尹真为堡主的习惯,就像他以为往事如烟,实则午夜梦回,总记起他曾掀开一个凶神恶煞之人的衣衫,那人一身的血迹伤痕,被血洇污的肌肤却那么细弱。 然后那个人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刀。 然后,也不知他有什么毛病,心疼,渐渐就变成了心疼。 他问尹真笑什么,尹真嘲弄地勾起嘴角,“不知严右丞自己发现没有,你和我说话时口齿都是磕巴的。” 严兰生一见对方这副冷淡嘲弄的样子,肩头本能一耸。 随即又想,他是怕她,怎么了?他怕她,和他想和她在一起,又不冲突。 在他嚅唇开口之前,尹真一敛笑色,眼睛直直地定在他脸上,问出一个堪比致命的问题,“你心里当我是男人,是女人?” 严兰生在尹真的注视下无所遁形,抖着唇角道:“我今日没穿护心镜。” 莫名其妙的答非所问。 尹真无语,皱眉盯着这个细论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男人。 谁正常出门带那玩意儿? 严兰生老实道:“我怕堡主觉得受冒犯,一个不忿再给我来一刀。出门前,想穿来着,又怕你觉得我无诚意。” 敢情这还是一出舍命陪君子。 尹真原本当真觉得严兰生好好的宰辅苗子不当,满城的公卿贵女不挑,脑子坏掉了。这会儿望着那张丽如好女的俊颜,八分杀心荡然无存,只剩两分似笑不笑的谑意,笑不入眼,身子前倾,低冷道: “严二,你知不知道我对那档子事恶心,很恶心。看在子婴的份上,我让你今天怎么来的怎么出去,我数三声,滚出我的视线——” “那不重要。”严兰生不等她数第一声,立即表态,“兰生所求不是那个。” 他若是凡夫俗子,不会舍得富贵尽抛,少小离家; 他若是耽于逸乐,不会耐得住在乡野荒村一窝就是数年,只为等待辅佐一位天命所归之人; 他若无异人之处,也难以弱冠之龄,走到今日这个位极人臣的位置。 洛阳待嫁好女子固然多,他心中所求,却是一名能令他灵魂震荡,真心被折服吸引的伴侣。 除了尹真,他没遇到过第二个。 至于肉.体之欲,重要么也重要,却不比他的精神追求更令他兴奋。 尹真却嗤笑,“我比你更了解男人。” 男人嘴上对一个女子忠贞不二,吃不着腥,血气方刚上头转眼就会去寻其他女子,说不定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