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人暂时退守草原,但留守在边境的兵力不足,暂时不能攻入,关于冬日的用兵计划,还需商议。
当然,周照清并不行军打仗,他负责粮草问题,且是明野的心腹,所以才由他来说。
讲完这些后,周照清等待明野的指示。
明野坐在主位,搭着眼帘,似乎在看手中的密报。
周照清等了好一会儿,叫了他第二次,明野回过神,淡淡道:“抱歉。”
周照清问:“那公子的意思是?”
明野重新翻看手中的折子,漫不经心道:“我没听清。”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周照清第一次听到他说类似这样的话。
他想了想,心惊胆战道:“长公主那……真的病得很严重吗?”
明野很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脸,认真道:“怎么会?”
长公主坐下后,明野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一边,给容见倒了茶,又挑了个橘子,剥好后尝了一瓣,递给了容见。
那么亲密,那么寻常,令周照清无端地想起那个眼神。
周照清是一个极端自我的人,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何明野这样的人,毫无征兆地愿意为一个人付出一切,他没有那样的感情,有时甚至会怀疑,明野所做的是否在布置一个惊天大局,最后的目标不是那位长公主,长公主只是借口。
但今天之后,周照清不会怀疑了。虽然他仍旧不能理解,却看到了这样的感情。
谈完话后,周照清匆匆告辞,容见吃了两个橘子,正想着给明野也挑一个的时候,四福走了进来,说是吏部侍郎有事禀告。
有了政务,就不能继续和男朋友谈恋爱了,容见可怜巴巴地和明野告别。
明野笑了笑,安慰道:“等忙完这一会儿,我去找你。”
出门之后,距离外面的正门有很长一段路,容见走到一半,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到一个亲卫提着个木箱子走了进去。
这是明野要做的事吗?
那个箱子看起来不像是放着什么机要密报。
明野说的话,容见一般都不会怀疑,此时却突然察觉到不对,脚步一顿,走了回去。
门外守着的亲卫都愣住了。
但明野的意思是,见长公主如见他,任何时候都不可阻拦,军令如山,亲卫也没拦着,任由容见放轻脚步,靠近不老斋,推门而入。
桌案上摊着书,明野垂着左手,亲卫解开纱布,似乎正在上药。
明野听到门的声响,抬起头,看到容见时怔了怔。
容见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低下头,看到还未包扎的伤口。明野的左边手腕上有几道很深的刻痕,有一道划得很深,像是没有控制好力道,还有几道是浅的。
深和浅都是相对,刀刃留下的伤痕,至今也没有痊愈。
不可能是失神,也不可能那么凑巧。
明野的谎话说得很严谨,在容见醒来后发现他的伤口时,他意识到如果他们之间很亲密的接触,就不可能瞒得住。所以要给容见适当的理由,让他自己找到缘由,隐瞒真相。
容见知道不可能和自己无关。
他看着那几道伤痕,难过和酸涩涌上他的喉咙,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他一时难以呼吸,也说不出话来。
明野挥了挥手,亲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他解释道:“又不疼,所以不想你看到。”
容见低头看着明野,也看着那处结了很薄的痂,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伸出了手,微红的指尖碰到手腕旁的皮肤,又不敢贴近,生怕弄疼了这个人。
他的所有情绪都盛在一个满涨的气球里,此时猝不及防地爆裂开来,所有与舒适、安全、快乐的感觉都随之消失,只余残破狼狈的气球碎片。也像是他此刻的心脏,留下的只有剧烈的、无法消散的疼痛了。
明野看着容见的眼:“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