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没过多大一会儿,进来个中年秀才男子,和之前的吴小财主一样,也说要买一条橘香墨,叫另多送点研好的柚香墨,说也要画一幅橘柚图。
卫景平正纳闷呢,就听见外头在争吵,原来吴小财主画砸了还不自知,非说自己的橘柚黄&图添了香就是佳作,读书人不服气,由中年秀才男子上台砸场子去了。
……
后来有两个跟风的一前一后进来买了两条橘香墨,到日暮时分一共卖出去四条,营业额1220文,一两多银子。
约定好的卖出去一条墨给顾世安提成220文,统共是880文钱。
卫景平问他:“要钱还是要墨?”
要墨的话,要是他不嫌弃,就送他一套醉别好了。
顾世安没接他的话:“卫四,听说制墨要烧大松制松烟对吧?你们用的大松,是不是后山的?”
他有一回去登山,发现有人伐去十来棵两人合抱来粗的大松,想来是卫家干的。
“我们烧制松烟的大松的确是伐自后山,”卫景平承认了:“不过我爹已经问好了附近上溪县的,等以后用量大了,不能伐后山的大松了,就去那边采买。”
顾世安:“何必舍近求远?”
他那天在后山转了一圈,往深山里走,层峦叠嶂的不知道生长着多少棵大松,就算再开两家墨铺也有取之不尽的大松供烧纸松烟,这还要采买?
卫景平挪动椅子挨近他一些,低声说道:“怕伐得太多招来乡绅们不满,再告到县太爷那儿就麻烦了。”
他们卫家尽量不惹这个麻烦为好。
顾世安拍了拍自己:“其实以咱们的师生之谊……”他话开了个头停下来玩味地看着卫景平,那意思:后面的话不用我说想必你明白吧。
卫景平:“……“
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夫子想入伙?”他恍然道:“这么说,墨铺好像是缺了顶保护伞。”
顾世安继续看着他:很好接着说,再说直白一些。
“县太爷和乡绅那边,”卫景平不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问:“夫子是不是能搞定?”
顾世安摆捏着手里的折扇,反问他:“你说呢?”
卫景平:“……”
他在琢磨这件事怎么往下说。
“咣——”忽然外头一阵鼓吹喧天地响起来,震得人鼓膜发疼,霎那神经揪起来,上林县出什么天大的事了这是。
“……喻,诸位都挺好了,听仔细了,家里有读书人的要笑了,明年皇太子大婚,圣上喻旨恩科提前一年举行,就在明年二月份了,诸位秀才老爷们准备起来吧……”有三五名官差跨在马鞍上,次第在大街上穿梭巡游喊话这一天大的好消息!
是时春光将暮,凉亭水阁内投壶围棋的,吟诗度曲的,乡下茅屋中悬梁刺股的……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廷加开恩科了?”
墨铺里,顾世安和卫景平四目相对,都不约而同地也问了这么一句:“朝廷加开恩科了?明年就考?”
说完又双双静默下来。
顾世安一欢喜一忧伤:喜的是,恩科提前这么一来呢,书院里岁数大些的胸有成竹的学生就不必再等了,早一年下场早一年取得功名出人头地;忧伤的是,这一两年才入学的蒙童,如何做八股文才学了一半,到明年二月份,紧赶慢赶也只能学完四书五经,最多再笼统地说一说继破题、承题、起讲之后,怎么入题怎么起股怎么束股,似乎没有时间细细讲慢慢揣摩练习,只能囫囵吞枣地学一遍,至于能不能学会,大概就只能看蒙童们的天资和悟性了。
卫景平心里算着时间不够用,正如顾世安一忧的那样,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了。
念书上,似乎不能按部就班地来了,大概要过起两耳不闻窗外事闻鸡起读圣贤书的日子才能够得上明年的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