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云潇守着上半夜,云淑守下半夜。
到了子时,云淑过来换班,云潇窸窸窣窣的走了,云淑就拿了个小绣凳坐在床边,一边看着沉睡的冯氏,一边想着家里的孩子们。
几个哥儿姐儿也不知道此时安睡了没有。
夜里万籁寂静,她又想起了很多事情,她的姨娘没有享福过一日,嫡母却还让她孝顺不已。
冯氏却被自己的痰呛着了,云淑连忙从旁边的暖瓶弄了温水过来,一边拍着冯氏的背,一边喂她喝水。
“朱姨娘?是你。”冯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云淑小时候和姑母章扶玉生的很像,也因为如此靠这张脸博得老太太的同情,住进了寿喜堂,但是随着她年轻越发增长,她和生母朱姨娘却相似起来,同样白润丰腴,杏眼圆盘脸。
比起云骊的窈窕婀娜,她更有一种丰润之美。
家中人曾经把她和云骊称为环肥燕瘦。
“您喝口水吧,方才咳嗽的太狠了。”云淑又递水过去。
冯氏不知道想起什么,她突然道:“不,不喝,我不喝。当年是你自己要喝药的,是你自己蠢,连怀孕都不知道,还吃活血的药……”
云淑愣在当场,她似乎听到了某些内幕,瞬间气涌上心头,又跟变了个人似的诱哄道:“太太,我不怪你,我服侍太太,服侍的很好呢。可你为何把我害死了呢?”
她一直以为是刘姨娘害死她的姨娘,甚至刘姨娘死后,她松了一口气,从无半点怀疑。
冯氏却一脸冤枉:“我何曾要害死你,我只是不想要你有孩子……”
说完,冯氏晕了过去,她风寒感染的很重,又咳嗽了好几天,简直是头疼欲裂,又状似见到朱姨娘的魂魄。
上房的动静就此消失,云淑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她想着多年前的来龙去脉,那个时候她太小了,在老太太那里她也从不提起生母,以免老太太不喜。
只听说她姨娘假孕,后来就去了。
等到天微微亮时,云淑见下人们鱼贯而入,也没有心情再在此处待着,她迫切的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朱姨娘。
云骊这里却有位女子上门,她打扮的很爽利,平日常常上门给她们家缝制新衫,她们家的绣坊也是云骊自小穿到大的,和这位女掌柜也颇有些交情。
“裴大奶奶,我今儿来,是想同您做一桩生意,上回您给我的那些花样子,她们都说好,比我们请的那些老先生们画的还好,所以我想找您买几册,价钱好说。”
原来是这,云骊不太同意,随即婉拒了,她笑道:“等日后我刊印成册了,你再去书市买就是了。”
这几个花样子卖不了多少钱,但要成为有影响力的人,就必须有自己的笔记书册传世,只有这样,才代表她在这个世上活了一遭。
那女掌柜旋即离开。
素文笑道:“便宜她了,能出几两银子,也敢上门说这个,您的东西怎么能传到外面去,我看她是越发不成样子,都是您平日待她们太好了。”
“罢了,和她计较什么,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云骊笑。
主仆二人玩笑一回,那边又说起冯氏的病情,素文是知晓冯氏藏着怎样的脸皮,故而私下道:“太太成日吃斋念佛,看来也没什么用,做了坏事,总得报应。”
云骊撇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总没错,我看太太会没事儿的。你看那老太太,对罗姨娘那般,如今还不是好吃好喝。”
期待报应,那不能够。
只能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才是。
这个月,云骊收到了在真定的云柳托人送来的阿胶,说是她亲手熬制的,等入冬了进补最好,春夏一个月补两三回即可。
说起云柳,云骊想起姚饶安,他似乎三十多了,从国子监回真定后,今年乡试得中,若会试能一举得中,也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