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朕如何处置你们为好?”康熙叹了一口气, 罚重了,连带着他也没面子,罚轻了, 他如何对这天下交代?
“是奴才让皇上为难了,奴才罪该万死。”佟国维连连磕头,“只要能为皇上排忧解难, 臣万死不辞。”
“朕要你死有何用?”康熙叹息着说道, “朕……”
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沉默犹如滴入水中的墨汁慢慢地散开,跳动的烛火增添了几分清冷, 只有火花哔啵的炸裂声。
“既然皇贵妃说你们是仗着她的恩宠, 今日你们就回去吧。”康熙忽而开口道,语气带了几分惋惜。
隆科多心中一喜。
佟国维却是心中大惊,忙道:“是犬子之过, 是奴才教子无方, 与皇贵妃无关, 望皇上明鉴。”
“佟国维,你可要想好了。”康熙挑眉, 颇有兴味。
佟国维心中一惊, 又开始犹豫了。
康熙见了他这个样子就烦, “走吧。”
“是, 奴才告退。”佟国维与隆科多相互搀扶着退出了乾清宫,看到佟皇贵妃还在跪着。
佟国维顿住了脚步,轻轻道了声, “保重。”
身穿素衣的佟皇贵妃身姿不动, 在近乎昏黄的天色下, 显得如此单薄。
——
佟佳氏府上灯火通明, 府上的重要人物都在大堂之中,佟国纲坐于上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下面跪着的是长子鄂岱伦,亦参与今日围殴之事,现在脸上仍有愤懑之色。
二子法海与三子夸岱垂首立在一侧,不敢出声。
除此以外,还有佟国维一干儿子们也都候着。
下首第一把椅子上坐着的是何奢礼氏,不停地张望着门外,听说鄂普库都出宫了,怎么隆科多还不回来?
“回来了,人都回来了。”门房的小厮腿脚利索,人刚到大门口,自己就飞快地跑到正堂通告了一声。
堂内一下子热闹起来了,众人闹哄哄的。
“吵什么吵?”佟国纲听得眉头直跳,呵斥了一句。
场面一滞,众人重新安静了下来,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等到人进来,何奢礼氏一见隆科多被揍得不成样子,忍不住起身上前几步,哭泣道:“我的儿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隆科多正是满心的委屈,见终于有人关心他了,立马与何奢礼氏抱头痛哭。
“我听说那鄂普库比你伤得还重,人家都没叫一声苦,你在这嚷嚷什么?”佟国纲忍不住说道。
“他那贱骨头如何能与我儿相提并论,野蛮的粗俗人。”何奢礼氏心疼儿子,自然忍不住辩驳几句。
佟国维在路上已经听隆科多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尤其是听到他竟然胆大包天,篡改满人之俗,心头就窝了一肚子火,再听到何奢礼氏这话,顿时言道:“有本事,你冲着皇上去囔囔,说盛京之人是蛮人,你看会怎么样?”
何奢礼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佟国维竟然这样不给她面子。
自打小赫舍里氏封诏之后,索额图如今风头正盛,何奢礼氏出身赫舍里氏一族,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佟国维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下面子了。
“行了,要吵架,你们回去关上房门随便吵,先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佟国纲不耐烦道,这家里就他们天天吵个没完没了,让人烦透了。
先是隆科多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佟国维稍作补充。
听到佟皇贵妃在乾清宫外跪着,何奢礼氏不禁问道:“她没有事吧?怎么就去跪着了呢?”
“她不去跪着,明天咱们家全被这两个不孝子拖累下大牢。”佟国纲没好气地说道。
“不会……不会这么严重吧?”佟国维妄图辩解一番。
何奢礼氏也说道:“要不让我叔父去帮忙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