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之前, 银槌市之前的资源,是相当集中的。
在交通方面,大公司们只专注于“民生”项目, 地上是轨道交通, 天上是民用飞艇,海上是近海渔船, 把所有人的心牢牢锁死在这方圆2000多平方公里的岛屿之上。
普通人没有财力, 更没有心力去考虑这2000平方公里以外的事情。
但是总有例外。
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个别“神经病”自制飞艇或是舢板, 想要飞越海洋,离开银槌, 去探索新世界。
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折戟沉沙。
尤其是飞艇,大多数自制飞艇,还在岛上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时,就会爆·炸起火, 从半空跌落。
而踏上海路的人,几十年来也无一回转。
也不知道是乐不思蜀, 还是入了地府。
银槌市发生两起“地震”那天, 也有人看到宁灼他们乘坐的“桥”离港。
那艘去向不明的船, 至今也没有任何回音。
可是从那天起, 岛上的人有了目标。
他们开始自制各种远程通讯机器,尝试在这个原有基站全部报废的世界, 向184号安全点发射信号。
从前也有人这样做过,但都无一回应。
一个银槌市的年轻人, 从幼时就看他的机械师父亲忙于这项看似毫无建树的事业, 用他四处拼凑来的边角料, 向全世界各地发送通讯信号。
长大后,他也加入了他。
父亲前两天突发脑溢血,进不起联合健康就诊,可当他想要把父亲送到黑市的医院时,又碰巧遇上“白盾”在严查违法行医,耽误了很长时间。
父亲就这么去了。
年轻人把父亲的骨灰捧回了家,流着眼泪,抽着劣烟,敲打着那台通讯器的键盘,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父亲也没了。我从此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这些年,他和父亲经常用闲谈的方式向包括184号在内的各个点位发送信息,比如他们捡到了一只小狗,他们接到了一笔生意,他们吃了之前没舍得吃的一顿大菜,可惜并不好吃。
时日久了,父子两人几乎把这台通讯器变成了一个单向的垃圾桶,向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们讲着他们无聊且乏味的家庭故事。
这条信息发送后,年轻人去狭窄的阳台抽尽了最后几口烟,把烟头投入了垃圾桶,顺便擦干了眼泪。
等他回到通讯器前时,最近的一条信息,却已经不是他刚刚发送过去的那一条了。
——有人回复了他,是德文。
年轻人怔忡半晌,马上拿起文字翻译器,一句句翻译过来。
“你好。对不起。我感到很遗憾。”
“我的父亲前些日子也去世了。”
“我们被告知最好不要私下回复任何来自你岛的讯息。但是你是个例外。希望你不要觉得孤独。至少我想要拥抱你,先生。”
年轻人呆立在了机器前,许久后,他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确认他得到的反馈不是幻觉后,他下意识地大喊起来:“爸爸,爸爸!”
脱口喊过后,他才意识到,父亲死了。
已经没有人可以回应他了。
他跪倒在地,张开双臂,拥抱着通讯器,把额头抵在屏幕上,又哭又笑。
他在竭力回应他那未曾谋面的朋友的“拥抱”。
(二)
章行书带着一身疲惫,踏出了interest公司的大门。
被父亲单方面抛弃后,他这个逆来顺受的脾性,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不能接受的,反倒是章行书那被关在金丝雀笼里宠了一生的母亲。
她想不通,病倒在床后,还是想不通。
这个没心没肺地享受了一辈子“爱情”的人,在年老之后,终于在身体和精神上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