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而平静,单飞白也完全看不出刚才歇斯底里的疯样。
父子俩像是刚刚结束了一个商业酒局,此时客人还未散尽,所以他们肩并着肩,依旧戴着那张官方又客套的假面,迎来送往。
只是,单飞白每路过一个监控器,就会抬头看上一眼。
他似乎在等一个永不会来的挽留。
大概是等了太久,单飞白的眼睛隐约有些闪亮。
他略略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单荣恩没有说话,走在最前面,表演他的优雅台步和稳重台风。
单飞白也不是在问他爸。
他将视线投向了旁边的管家。
宁灼感觉,管家好像有点怕单飞白。
因为面对这么一个小孩,他咽了咽口水,回答得相当郑重:“您失踪的当天,我们就动用了‘白盾’里的一点关系,追查到那个农场。那里有一个人的下巴被打碎了,重伤昏迷。另外一个改造人已经死了。我们救下了还活着的那个,让他写下了一些情报,他说您被一个安装了机械右臂的人抢走了。他……”
单飞白带着一口温软的少年音,徐徐道:“哦,那人还挺讲义气。绑架我的一共是三个人,应该是伤不重,醒过来后逃掉了吧。”
“把他治好后送到监狱里去。环境水平排名倒三之内的哪个都行。”
“把那个逃掉的人找到。我会给你们提供一副画像。”
“把他找到,然后也送到该去的地方。”
单飞白用那样的口吻,无所谓地对那几个绑架犯的处理提出自己的意见。
宁灼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小孩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他展露出的,都不是他最本来的面目。
……就他妈咬他这口最实在最真心。
——阴沟里翻船了。
满腔怒意的宁灼看到了被他端端正正摆在床头的杯子,只觉得刺眼,索性端起来,一口气喝尽了。
红枣枸杞姜茶凉了,顺着喉咙甜腻腻地滑下去,在胃里又燃烧出了一小团烈火。
宁灼没有再看悬浮在半空的监视屏,不知道接下来的情节和内容。
他也是在两年以后,系统梳理基地内外的监控点位时,发现了一段旧年的录像。
单飞白走到来接他的高级飞行车前时,微微一怔,俯下了身。
在他再次直起腰来时,手里多了一朵初春新生的野花。
单飞白将花拿在手上,颠来倒去地玩了很久。
因为找不到要送的人,最后,他把那朵花一点点揉碎在了手指间。
宁灼身体陷在椅子上,望着这过往感情的一点余烬,突然有了去外面的山坡上走走、看看有没有花开在那里的冲动。
但他没有去。
在监控里开着的已经是两年前的花了。
面对着屏幕,宁灼抬手,按下了“删除”键。
无名指被牵动,隐隐作痛。
不过宁灼知道那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