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新妇, 园中养的不多,算是野花,以前在郊外见了觉得好看, 就挖了回来。”薛宜回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有了兴趣,问起这么多, 但他问了,她就细细回答。
骆晋云倒不是真感兴趣, 只是见到了, 觉得倒也别致,问她,却没想到她如数家珍,每一样都知道。
她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地方, 也不愿在他面前表露。
但那又如何, 他就要把她层层剥开,看个明明白白。
薛宜宁闲着无事,才与临川先生合奏, 临川先生临走又说有一只新曲,想写好了先给她试试, 她心中欢喜,一时来了兴致, 便有了心思捣鼓她那些茶具。
于是让丫鬟提了炉子来,摆开茶具, 准备给自己点一杯茶。
京中茶艺,分为点茶和分茶,点茶重在茶味, 分茶也叫“茶百戏”, 在茶上作画写诗, 重在赏玩。
薛宜宁专精的是点茶,因为她更喜欢品味茶香茶味。
她在做茶时,骆晋云已经从内室移到了次间,就坐在茶桌边矮榻上盯着她看。
她知道他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却还是问他:“将军要喝一杯么?”
“自然。”骆晋云回,语气中颇有一副“我都坐这儿看了半天,自然是要喝茶”的意味。
薛宜宁记得他刚才明明是不要喝的。
却也安静着,将第一杯茶递给了他。
骆晋云喝了两口。
味道与沏茶极不相同,还有些让他不习惯。
只是亲眼看着她一步步将这茶做成,似乎每一口都多了一分别的味道。
他倒耐着性子,将茶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
薛宜宁喝完茶,小坐片刻,同他说要去看看嫂嫂。
嫂嫂便是薛少棠之妻,三年前进门,育有一女,如今又怀了孕,才到三个月,胎象还有些不稳,所以今日都没出来,待在房中休息。
骆晋淡淡“嗯”一声,看着她离开。
薛少棠妻子方霓君也出自书香门第,其父方士英是曾经的一甲状元,后来任职詹事府少詹事,也为京中名士。
京城被攻破时他正好在病中,得知亡国噩耗,拒不服药,且茶饭不进,就着病躯于桌案前写《悼亡词》,最终在哀恸中吐血而亡。
薛宜宁比方霓君小不了几岁,是以两个人感情还不错,后来薛宜宁要嫁骆晋云,方霓君担心她想不开,还曾日日来送饭,来劝。
薛宜宁到方氏房中时,方氏正坐在榻边,逗着女儿双双玩,见她来,连忙起身让坐,又是让人上茶又是上果子,竟是十分恭敬客气。
薛宜宁自然没坐她的位置,连忙扶她坐下,自己在她对面坐下,说道:“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来看看嫂嫂。”
方氏笑道:“我昨夜就想,若是能见见阿宁就好了,可惜你哥哥说我身子不便,让我就在房中待着,没想到阿宁还能亲自来看我。”
“嫂嫂养胎要紧,今日外面嘈杂,确实不适合出去。”薛宜宁说着,问她:“如今还有不舒服吗?”
方氏摇头:“比之前好多了。”
说完让女儿双双叫姑姑,薛宜宁有心抱抱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却是没抱过孩子的手,不太会,抱了一会儿怕孩子不舒服,就放下了,只将之前备好的金项圈拿出来给舅侄女戴上。
方氏连称薛宜宁礼重,让女儿谢谢姑姑。
没一会儿,奶娘来抱走了双双,让姑嫂两人好说话。
方氏看向薛宜宁道:“没怀上前,我还有些着急,毕竟只得一个女儿,好在认识了那郭大夫,大医局出来的大夫果然就不同,不过几剂药,竟真让我怀上了。”
薛宜宁回道:“没想到嫂嫂还去找大夫了,这有何好着急的,哥哥与母亲也不会催你。”
方氏回道:“就算他们不催,我自己心里难安呀。”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