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瞧热闹的人,再次展现出了惊人的吃瓜能耐——
端着饭碗的、举着馍馍的、指头缝儿夹着一根大葱的、双手揣袖子里的、纳鞋垫子的、织毛衣夹着毛线球的……
就连那下地回来扛着锄头、背着蛇皮袋子、开着拖拉机的,也赶来了。
各种各样的姿态,形形色色的村民,都围拢了过来。
有人站在院子外,上了赵家窑洞的顶上,还有孩子们爬上了树。
都是为了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近距离吃瓜瞧热闹。
胡秀芹跪在赵诚爹妈的炕前哭诉,坚决不离婚:
“爸!妈!你们快帮我问问诚子嘛!只要他说我哪里不好,我就改!”
“只要他不离婚,他说咋样我就咋样!”
“我知、知道,我以前脾气不太好,伤了诚子的心。”
“我以后,一定改!”
“秀芹,你给老子起来!”胡老爹一把拽起闺女,红着眼怒骂:
“你这没骨气的窝囊废!求人家干啥?”
“你哥说的对!离婚就离婚,错的是他赵家,必须给你赔偿!”
“我告诉你们,这个婚,要想顺顺当当地离了,至少要给我们家赔偿八万块!”
“我们秀芹,在你们赵家当牛做马八年了,咋地也值这个钱!”
胡老爹嚷嚷着来之前儿子叮嘱自己的离婚条件,嗓门巨大,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
秀芹妈坐在炕上,盘着腿,双手拍得油布“叭叭”响,又哭又嚎:
“我苦命的闺女啊!咋就摊上赵诚这个坏胚子了啊!”
秀芹大姐站在赵诚家的屋顶,坐在凸出一截的雨檐上,也是声嘶力竭地怒骂。
她受到了大哥的指使,要讲一些子虚乌有骂赵诚的话,刻意大嗓门地说给围观瓜众听。
秀芹妹妹,则是站在院子外面,执行这项任务,有的没有的都泼脏水给赵诚。
院子里,上蹿下跳的是秀芹大哥。
屋里也是一团乱麻!
胡家人骂骂咧咧的点,也都是基于胡秀芹的转述,主要集中在以下两点:
其一,赵诚渣男,抛弃八年的糟糠妻!
其二,赵诚外面有人了,是个赵世美!
那胡家的兄妹们,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就像是已经拿到了实锤证据一般!
围观群众,也是议论纷纷:
“赵诚这小子,瞧着也挺不错的啊,咋地就能干出这种事哩?”
“你们说,诚子真在外面有人了?”
“说不定呢!男人有钱就变坏,诚子这些年可不是发达了嘛!”
“这秀芹也真是可怜,八年糟糠妻,说不要就不要了,啧!”
“快甭替人家操心了,胡家人这么不好惹,没有这八万块,他赵诚能离了婚?”
……
屋内。
待到胡家人情绪都出得差不多了,赵三终于出来说话了:
“胡大哥,咱们两家结亲的事情,当初是我点的头。”
“这凡事儿呢 ,有始有终。”
“既然你们提出了离婚条件,那我们赵家呢,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
“八万就八万,俩孩子去把离婚证扯了,你们再给写个不纠缠的字据。”
“咱们这个事情哩,就当是过去了!”
赵三是个人精,品德不说多高尚吧,脑子却是足够的。
当初,赵诚娶胡秀芹,赵三给做主的。
胡家庄是小村子,三十来户的那种山沟沟,一家人连个口粮地都没多少的地方。
黄土高坡的干旱,就能制约死这样的小村庄发展。
没有自来水的年代,大村子想要个收成都得靠天吃饭,何况山沟沟里的小村庄。
干旱时候,十天半个月不下雨,田里的庄稼苗子都旱死了,哪有啥么收成?
如果是大村子,有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