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颜立夏上午只有一节课。
下课后她就去了厂里。
制鞋厂就在公司总部的后院,是原来林氏集团的纺织厂旧址。
制鞋机器也不算多精密的东西,去年刚采购回来一批。
主要还是靠缝纫机与人工。
厂长是张富贵,生产销售一把抓。
最近几天又去省外开拓市场了,厂里这边交给朱彩屏打点。
看到颜立夏来了,朱彩屏赶紧招呼进来办公室喝茶:
“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颜立夏的确有些憔悴,脸色很是苍白。
“谢谢朱姐关心,我没啥事儿,老毛病了,上呼吸道感染,春秋季经常这样。”
说着,颜立夏摸了摸朱彩屏的大肚子:
“反倒是你,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操心厂里的事,快生了吧?”
“没呢,还有三个月哩!”朱彩屏反倒淡定得很。
这年头的人都皮实,没那么娇气,怀孕照常做体力活。
朱彩屏妊娠反应也一般般,所以,工作岗位上一刻都没懈怠过。
俩人拉了半天家常,颜立夏才问:
“对了朱姐,有个事情想问你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伊莉雅的小莉管事以后,来咱们厂里下的订单我能瞅瞅不?”
朱彩屏愣了一下,旋即,心内有了谱儿,笑着说道:
“这有啥不能瞅的,我去给你拿!”
很快,朱彩屏拿来了账簿,一页页翻给颜立夏看,解释:
“从这一页开始,都是小莉第一季度下的订单。”
“这都有出厂记录,详细着呢!”
颜立夏仔细看过去,的确是这么回事。
哪些货号的鞋子,做了几个颜色,是否全码,一个货号多少双,所有货号总共多少双,记得清清楚楚。
就连使用的什么材质,都备注上了。
朱彩屏仔细观察了一下颜立夏的神色,知道她要找的东西没能从账本上看出来。
于是,朱彩屏话里有话地说道:
“小莉婆婆也是可怜,人都累倒了,住院这么长时间总也不见个好。”
“小莉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啊!”
“处处替家里着想,在咱们厂里定的几批货,都是尽量把成本压下来。”
“就连那鞋底子都少了一层海绵夹层。”
颜立夏翻页的动作一顿,立马捕捉到了信息,反问:
“鞋底子里的海绵夹层,没垫吗?”
颜立夏情商一般般,奈何智商高啊,好歹能从对方给出的信息里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如果换做司丽歌或者司笑笑在这里,那就能明白朱彩屏这话是故意说的。
她们还会深层次想一下,朱彩屏之所以不直接说,是考虑到小莉一家人也都是元孟县来的,是大老板的老乡。
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不要直接得罪的好。
张富贵、朱彩屏夫妻俩虽然跟司辰是合伙经营鞋业这一块的。
但是,毕竟区分大老板、小股东。
公司大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利益勾连就复杂了。
最保险的做法,那就是闭嘴。
即使事情撞到自己头上,那也要安全把自己摘出来。
朱彩屏继续夸赞:
“可不是?夹层都不要了,就只蒙了三层薄薄的垫布。”
“你说,这小莉在省钱方面,是不是一把好手?”
“这成本省下来了,利润可不就大了?”
颜立夏直接气得翻白眼:
“小莉这不是胡闹嘛!”
“恰恰是她省了这一道工序,导致鞋子出了无数次的客诉。”
“小莉毕竟是不懂行的,不如她婆婆老把式了。”
“这一道工序要不了几个钱,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