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二可以打赌, 他从唐意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气。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无辜躺枪,连忙松开了扶住对方的手,生怕晚上半秒, 就会和那个醉酒的家伙拥有同样的下场。
不过唐意最终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地理了理外套,然后转身离开。
奥布莱恩看着唐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奇怪道:“那家伙究竟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现在却走得这么稳……总不至于是装晕吧?”
麦二挑眉:“难得见你聪明一回。”
“哈?”奥布莱恩愣了半秒,猛然反应过来, “真是装的??”
麦二:“嗯。”
奥布莱恩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啊, 装晕对他有什么好处?”
麦二并不指望自己这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伴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也懒得费口舌解释,只笑笑不说话。
他在察言观色方面算是有点经验,因此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从唐意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一丝冷漠以外的敌意。
那不仅仅是对友人的维护,而更像是某种无声的震慑, 如同在宣誓主权,警告他们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毫无疑问, 阿冻在唐意眼中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而他后来的举动也证明了这点。
麦二回想起刚才那出意料之外的展开,尤其是唐意那张散发着低气压的脸, 越想越有意思,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阿冻是真的临时有急事还是故意找的借口……但他更倾向于前者。
毕竟早在来地狱城的路途中,他就已经发现, 阿冻迟钝的神经相比起奥布莱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不定压根就没有注意过别人对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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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唐意也不觉得阿冻是故意回避。
他对阿冻的了解比麦二多得多, 在路上花了点时间去琢磨那家伙的脑回路, 很快明白了他匆匆离开的原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唐意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当时就不该听任内心的一时冲动,做出这样一种现在看来相当愚蠢的事情。
根据定位器的显示,阿冻的移动速度相当惊人,穿行于大街小巷,没过多长时间便深入到了错综复杂的西面住宅区。
或许称呼那里为贫民区更为合适。
在小小一片被利用到极致的空间之中,居住着地狱城近五成的人口,绝大多数都是在角斗场和樱花商会工作的底层流动人员,每天领取营养液和能量方块作为报酬。
但哪怕是这样密集而又逼仄的居住区,也会有少部分空余出来的破败房屋,可能发生过不祥的惨案,又或是曾经遭遇严重污染,谁都不愿意住进去。
不久前,阿冻把郑云带到一间类似的房子里,陪他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
现在阿冻再次找了个没人活动的地方,借着已经腐化的门板,挡住了从外面来的探查视线——当然,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他默默祈祷着自己不要耍酒疯,然后在原地坐了下来,无聊地盯着角落发呆。
片刻后,唐意循着追踪器找来。
他在狭窄小巷里停住脚步,眼神变了变,最终没有再靠近门口一步,无声退入胡同的阴影之中,静静等在那里。
他也不是没想过离开。
唐意甚至有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像傻子一样站在外面,任由时间白白流逝。
来地狱城的路程不过几天,他却先后经历了两次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来势汹汹,诡谲的幻象铺天盖地,如同滔滔洪流,几乎就要彻底冲碎他的意识。
这当中的原因暂时不明,有可能是自然而然发展的进程,也有可能是当时与阿冻的精神连接加剧了污染。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为了在最后时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