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冻经常做梦。
和从前还是人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有日常的情景,也有各种光怪陆离和天马行空,偶尔还会感觉自己沉浮在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感知无尽延伸却触及不到任何事物, 只有铺天盖地的冷清与孤寂。
不论梦境是好是坏, 通常都会在醒来以后迅速从记忆中淡去,如因褪色的油画, 仅剩模糊不清的线条框架, 甚至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这一次他却记得很清晰, 仿佛那是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阿冻疑惑地打量四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奇怪了。
好心人都在他面前融化成抽象画了, 怎么才眨眼工夫, 又好好地在湖边钓起鱼来?
而且眼前这似曾相识的景象, 似乎就是他们早上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可明明不久之前还是夜色笼罩,他们的越野车停在峡谷之中, 唐意将那几个搭顺风车的人给绑了起来……
等等,有问题!
如同迷雾散尽,阿冻突然惊悚地发现, 类似的事情好像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同样的湖泊, 同样的垂钓,同样的偶遇,或许后面的经过会因为是否与这些偶遇者同行而有所差异, 但最终都会回归到最开始的湖泊!
……难道他们陷入了某种循环?
阿冻抖了抖, 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他抬头看向唐意, 后者神色如常, 还在专注垂钓, 似乎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融化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在重复着什么。
阿冻又变得不确定起来,担心自己是不是出现了臆想症。
他并不知道是因为吃下那只蝴蝶的缘故,让他与这一切的制造者产生了某种联系,进而能够看破循环,只是迫切需要某些事情去印证自己的感觉。
他想起了洛伊是怎么出现的,于是直勾勾盯着不远处藤蔓茂密的斜坡。
果不其然,那里传来窸窣声响。
然后就有一道身影滚落了下来。
阿冻睁大了眼。
他看着那人一脸庆幸地跑到唐意身边,讲起自己的经过,委婉请求能否同行,确实都是记忆当中那些场景的再现。
他又想,这人的同伴也快要来了吧?
这样的念头才在脑海里浮现没多久,卢杨便一如既往乘着喷射器登场了,降落的阵仗惊天动地,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事已至此,阿冻几乎可以肯定,问题应该不在自己身上。
他自问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既然能够屡次进行这样的精准预判,只可能是因为事情曾经发生过。
唐意和他说了两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但他不确定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一切的发展与上回几乎如出一辙,唐意像是完全忘记了大山身上藏有古怪灰茧,甚至没有多看那人一眼,便答应了带这些人离开污染区,并让他们赶紧上车。
阿冻却有点不想走。
他莫名觉得应该要去寻找灰茧的源头,那也许会是突破困境的关键。
这种直觉不好形容,但可以确定的是,过去几次循环之中,他们无一例外离开了森林,结果最终都是要重新开始。
阿冻想起唐意曾经的叮嘱,顿时有些发起愁来,身为一只普通的小猫,他该怎么提醒唐意这么复杂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大山的右臂上,眼神逐渐幽深。
最起码应该先让唐意发现灰茧的存在。
他决定出其不意跳到大山身上,试着能不能将那根机械手臂咬下来,并特意活动了一下四肢,如同比赛前的热身。
然而他忽略了自己的身形着实娇小,力气则更是不尽如人意,于是才抓着大山的胳膊不到一秒,就被后者给甩到了地上——连下嘴的机会都没有。
阿冻:“……”
真想给自己挖个洞钻进去,太丢猫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