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边儿,他还真情实意地担忧起来。
见不到他这样人见人爱的小郎君,想必生活会缺少好几分滋味罢。
唉,真替小舅舅和小姨母悲伤啊。
周循光克制住自己想去捏一捏那胖脸蛋的手,对着周幼吾解释道:“从前书院有一先生,我曾拜他为师,先生拔犀擢象,在文学一道上授予我良多。只是年前先生一家因故迁去蜀中,只能靠书信联系。如今正好有了机会,我便想去蜀城游历一番,也好再向先生讨教一番。再者……”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瘦了许多,不复往日圆润娇憨模样的周颂声身上:“阿娘病逝,颂声仍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待她婚嫁之时,或许会因为无女性长辈教养之故遭人非议。先生仁厚,便说可将颂声一块儿带去,让师娘代为教导。”
周循光的拳拳爱护之心不可谓不深沉,他看到了阿姐从前无母教导,背地里受人诟病的苦楚,如今他要走,便不能绝情地一走了之。
再者……
周循光顿了顿:“我会劝阿耶与我们一块儿去蜀城。”
阿耶阿娘给长兄阿姐带来的诸多苦难,从前他无能为力,之后,便叫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罢。
提到了被她刻意遗忘的周父,周幼吾面色算不上多好看,但看着一对弟妹素衣肃容,对着她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一定要走得那么急吗?”
连年都没过呢。
周颂声吸了吸鼻子,往日清亮活泼的音色也喑哑了下去:“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衡哥儿小心翼翼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是因为舍不得衡哥儿吗?”
周颂声看着他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间便忍不住汹涌而至的泪意,将他搂在怀里,哽咽道:“是啊,小姨母很舍不得衡哥儿呢。”
她舍不得阿姐,舍不得薛挽桃那几个叽叽喳喳惯会和她打闹的小姊妹……
也舍不得这座她自小生活在其中的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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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
燕观气归气,还是兢兢业业地贴好了窗花,听婉娘说周循光兄妹俩已经出宫去了,他这才施施然地净了手,往内殿去了。
一进门便瞧见衡哥儿搂着闪电的脖子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臭小子怎么没去缠着他阿娘?真是稀奇。
燕观不动声色地顿了顿,揉了揉衡哥儿的小卷毛脑袋,又去摸了摸甩尾巴甩得飞起的闪电:“怎么不进去和你阿娘说话?”
小胖郎君自然没他阿耶心眼子多,闻言只傻乎乎道:“因为阿娘叫我别说话。”
燕观:……
连小胖郎君都被嫌弃了,那他岂不是危矣?
但他还是抬步往内殿走去,若她此时难过,打他骂他几下消消气,兴许便没那么难过了。
陛下迈着舍己为人的步伐走到周幼吾身边儿,却看见她正坐在罗汉床上,膝上放着一个嵌螺钿小木箱,手里边儿捏着一张轻飘飘的信纸,正在读信。
谁给媞媞写了信?
燕观走过去一瞧,顿时妒火中烧,谁把陈垣的信给拿到她面前去的?!
周幼吾头都不抬:“走开些,挡着我的光了。”
燕观心中更是悲愤不已,如今她便能为了读陈垣那厮的信叫他滚远些,今后岂不是要为了陈垣与他和离另嫁?
身姿如巍巍玉山的陛下就是杵在那儿不动弹。
周幼吾有些好笑地从信纸上抬起眼:“生气了?”
燕观看着她微微泛着红的眼,心中更是警铃大作,陈垣那小白脸怎得靠一封信便惹得媞媞道心不稳弃他不顾甚至还哭了?!
陛下虽然很生气,但他也很想学一学陈垣勾引人的把式。
待他学会了,便叫陈垣知道,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想勾引媞媞,做梦去罢!
周幼吾不知道燕观此时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