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和堂
黄花梨雕事事如意拔步床上挂着瓜瓞绵绵撒花帐, 这房间里的摆设无一不精美,可见这里的主人也曾是个富贵人物。
可现在呢?
炭盆里烧着粗炭,生起烟来呛人不说, 也叫她感受不到半点儿暖意。
老嬷嬷抹了抹泪, 将温在小炉子上的水壶拿了下来,给瘫在床上的刘氏喂了一口水, 见她只是别过头去,一点也不愿意喝, 又开始哭上了。
夫人小的时候她便在身边伺候了,从前她从未奢望过夫人能嫁什么高门贵户,只要能嫁得一个肯上进的郎君便罢了。
可夫人自己主意大,竟然敢背着府上的主君主母,自己拿了攒了十几年的体己钱偷偷去贿赂了冰人……嫁入侯府,她本以为夫人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可年轻时的主君偏爱先头夫人留下的一对儿女,对夫人不甚亲近, 也就在二郎和二娘子相继出世之后, 夫人的日子才算真正好过起来。
可现在……
老嬷嬷叹了口气:“夫人, 你这般不吃不喝的,折腾的是自己的身子。你若是去了,二郎与二娘子又该怎么办?若是主君再娶新妇……”
后边儿的话她没有再借接着说下去,因为她觉得,主君真的会这么做!
便是再喜欢前头那位元妻,当年还不是娶了她们夫人进门。如今夫人与主君情分淡薄, 几乎都要到撕破脸成仇人的地步了, 待夫人一死, 恐怕上门来说媒的冰人都要踩破这长兴侯府的门槛!
若是有人会谋算些, 用了她们夫人当年的招数,故意买通了冰人在主君面前叫多提提她……哎呀,那二郎与二娘子岂不是也要尝一尝后娘的苦?
老嬷嬷越想越急:“夫人,您可不能……”
“我不能什么?”刘氏艰难地翻了个身,两日以来水米未进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在惊怒交加之下的身子自然更不中用了,“二郎与声姐儿都不再亲近我了……他们觉得我如今不再是风光的侯夫人,是会让他们蒙羞的弃妇……呵,我便是死,也不会叫周言之周幼吾这两个贱人好过!”
怎么又攀扯上世子爷和大娘子了?
老嬷嬷嗫喏道:“舅夫人与小少爷都被发配去漳州了,夫人你总得为其他人考虑才是。”
想到自己下场凄惨的娘家人,刘氏想要冷笑一声,可她身上实在没力气,只能慢慢道:“嬷嬷,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什么?唯有我这一条命。”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边慢慢勾起一个扭曲又阴暗的笑意:“……便是我如今再惨,也是他周泙松明媒正娶,从正门里抬进来的妻子!若是我死了,你说,周幼吾那贱人的册封礼,还有周言之的婚仪……咳,还能如期举行?!”
看着状似疯魔的刘氏,老嬷嬷又开始哭哭啼啼:“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刘氏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痛得她只能张着嘴,无声地喘气。
“用我这条命,再恶心一下他们……哈,嬷嬷,多值得。”刘氏枯黄的脸庞上尽是怨毒,哪里还能瞧出当年风光贵气的模样,“便是他们再不想认我当母亲,可他们还是为我守孝!只要能叫他们不高兴,我这心里……就舒坦了。”
老嬷嬷噎了噎,她想说夫人为何一直要把仇恨放在大娘子和世子爷身上,明明,明明叫两边儿都难受的,是主君啊。
刘氏虚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感觉到体内生机的流逝,大概……时候快到了罢?
此时忽地‘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打开了。
门外是几张熟悉的脸。
刘氏迎着光艰难地辨认着,那是她的二郎、声姐儿……还有周父、周幼吾、燕观?!
周幼吾冷冷侧了侧身,吩咐后边儿的人:“去,给她灌下去。”
那仆妇连忙应了句是,端着热乎乎的参汤进去便作势要喂给刘氏喝。
刘氏自然挣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