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幼吾自酣眠中醒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一个懒腰,柔软的香云纱制成的寝衣自她比霜雪还要细腻的手臂上软软滑下。
她一怔,连忙低头看了看,昨个儿婉娘她们为她穿上的裙衫已经换成了这件粉绘桃花薄纱裙。
应该是她睡熟了之后婉娘给她换的罢。
婉娘她们听着动静,两个宫人执着玉如意将床帐自两边拉开,婉娘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柔声道:“娘子可要现在起身?”
周幼吾忙不迭点头,说来还有些尴尬,她昨个儿睡得早,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她太没心眼了,在这样陌生的地方也能睡得这般熟。
还有就是,她真的很饿。
婉娘见她一口气吃掉了三个龙眼包子,面上不动声色,却给她盛了一小碗淮山瘦肉粥,笑着说:“这道淮山瘦肉粥是尚食局程司膳的拿手好菜呢,陛下平日里政事繁忙,用膳也是草草用过便罢了,也就用着这道粥时愿意多用些。”
果不其然,她看见周幼吾握着白玉勺的手略顿了顿,不等她说话,婉娘便故作懊恼道:“是奴婢多话了,娘子可要再用些这羊肉水晶角?”
周幼吾只点点头,也不说话,沉默着喝完了一小碗粥,又夹了好几个龙眼包子吃。
她不是傻子,婉娘是宫里资历老的宫人了,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要她心疼燕观做什么,他日后娶上十几二十几个小老婆,有的是人天天给他送甜汤点心还带捶背暖床的呢。
用完了早膳,见宫人们仍低眉顺眼地侍立在一旁,周幼吾轻轻颦眉:“燕观……陛下呢?他可有来过?”
没头没脑地便将她带回宫中,但要说发难,他又未曾现身,将她晾在这儿作甚?
婉娘心中暗暗嫌弃陛下实在不懂得女郎的心,面上却道:“娘子可是想见陛下了?今儿陛下要同几位大人议事,恐怕是不得空呢。”
看着那美貌女郎不自觉微微嘟着的脸,婉娘又笑道:“不若奴婢去前殿走一趟,陛下知晓娘子求见,定会来的。待会儿陛下若空了,娘子便可见着陛下了。”
谁稀得见他?
她是想见衡哥儿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兴致不高,婉娘看了看外边儿的天色,道:“今儿天气不错呢,奴婢们陪着娘子去太液池走一走罢?如今正是七月里,满湖的芙蕖立在水上,瞧着真真是好看得紧。那堤岸边载了一圈儿柳树,走在下面可凉快了呢,宫中的宫人闲来无事时也爱去那儿走一走。”
周幼吾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可是……
“陛下不是叫我待在这儿吗?若是我贸然出去了,冲撞着哪位贵人可怎么好?”
婉娘的笑容仍旧温柔可亲,可她说的话却让周幼吾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子是陛下的客人,这宫里怎会有人不开眼,要来招惹陛下的人呢?有奴婢们陪着,娘子放心便是。”
她怎么就变成陛下的人了?
燕观老狗坏她名声!
最后周幼吾还是被婉娘描绘的太液池美景给说动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太液池去。
这消息自然被人立刻报给了燕观,原本在议政的大人们见天子面色严肃,俱都停下了,待天子同那内侍又低语几声,重又同他们微微颔首,这才继续。
堂下官员们不停在讲,燕观一面在听,一面又忍不住蹙眉,虽说循着旧例栖凤阁是后宫嫔御才能去的地方,等闲外臣不会冲撞着,但是在外殿,而非内宫,终究不太好。
见天子微微蹙眉,俊美坚毅的面容愈发严肃,朝臣们对视一眼,难不成是他们哪儿说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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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的风光的确不俗。
碧波连天,荷叶万顷,许多单只或并蒂的芙蕖亭亭立于这通透翠色之上,偶有几只飞鸟掠过,掀起一阵微风,芙蕖随波舞动,涌来一阵清爽水汽,当真是极美的。
见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