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似乎空气忽然静了下来。
谢知秋一言不发地站着,似乎在等待萧寻初的反应。
萧寻初起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谢知秋的头。
“——!”
谢知秋颇为惊讶地望过去。
却见灯火与星光辉映之下,这个人笑得云淡风轻。
他的举动,好似有安慰之意。
萧寻初问她:“你语气中好似还有犹豫,是在顾虑什么吗?”
“……有。”
谢知秋说。
“若是我只有一个人就罢了,但我们毕竟……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萧寻初愣了一下。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问:“知秋,你可还有时间?若是不介意的话,你能陪我回一趟将军府吗?”
谢知秋考虑片刻,看了眼天色,颔首。
*
不久,二人重新来到将军府。
谢知秋撩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萧寻初上去扶她。
谢知秋随他进了两人原先朝夕相处的院子,萧寻初自己进屋,不久后,他拿着一个朴素的木盒出来。
“你打开看看。”
萧寻初道。
谢知秋稍有迟疑地揭开盖子,随后,才发现这盒子里全是书信。
谢知秋眼神询问萧寻初,得到萧寻初同意后,她将书信取出来,一封封翻看。
接着,她竟怔了神。
这些书信,全是萧家大少爷从西北写来的,内容皆是劝萧寻初随他去北方,并旁征博引、有理有条地向他阐述他若留在梁城,纵然有可能通过谢知秋得到官职,恐怕也只能长期为皇族权贵做些玩意、无法真正施展抱负。而萧寻光在信中说明的种种理由,即便是谢知秋,也难以反驳。
若以名利而论,留在梁城无疑是唯一的选择。
但若考虑到萧寻初与他师门一直以来的夙愿,萧寻光的话一点都没错。
谢知秋喃喃:“你……”
“其实从去年秋季,兄长知道我们的情况,并回到西北后,我与他就常有联络。我一直像叶师兄那样,不时给义军提供一部分武器或者武器的图纸。”
萧寻初道。
“然后,兄长便一直在邀请我和他一起去边关,邀请我加入义军。”
谢知秋之前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不由呆住。
半晌,她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去?”
换作旁人可能是舍不得梁城安逸的生活,或者有可能入朝为官的机会,但换作萧寻初,谢知秋却知道不会是这些原因。
他当年孤身一人住在临月山,一直在渴求一个机会,更何况这回出言相邀的,还是他的亲生长兄。
谢知秋平时思维敏捷,可事情落到她自己身上,她反应反而慢了半拍。
迟钝了一瞬,她才意识到什么,道:“……是因为我?”
萧寻初在夜色中浅笑,看起来没心没肺。
他回答:“有一定原因,但也不全是。要是哥他那里真的十万火急,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但既然还有拖延的余地,我便舍不得与你相处的时光,故而迟迟没有最终下定决心。”
萧寻初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他说:“这想法可能多少有点贪心吧。
“但当初与你在一起时,我曾在心里下定决心,要与你共同进退,成为可以让你安心托付后背的人。
“若是江山有危,我去兄长那里,反而能帮你更多,即使不在你身边,仍然能尽自己所能地保护你的安全。
“不过在没有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我还是想两者兼顾,想要留在看得见你的地方,想要陪你同看世间山水。”
他顿了顿。
“所以,同样的问题,其实我也考虑过,而且考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