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知满这个问题,谢知秋翻书的指尖一停,应了一声。
实际上,她一开始之所以会向萧寻初请教墨家术,和工作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谢知秋现在虽为国子监祭酒,但明面上唯一剩下的工作,就是新政里包括的建设营造工技之人才的义学。
自从谢知秋拒绝赵泽以后,尽管赵泽没有给她穿小鞋,还是很大气地在尽可能地维护谢知秋,但两人之间门的关系僵化,也是彼此都能感觉到的实情。
帝王之情未必多么可靠,这样下去,谢知秋的处境会随着赵泽对她的感激之情减弱越来越糟。
但在这个她必须韬光养晦的当下,谢知秋能做的事情很少,比较保险的,也就只有姑且从义学改革这个其实原本不太受赵泽重视的方向入手了。
谢知秋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要做,那就尽可能做得完美。
她唯有自己尝试过,才能知道这其中的要点是什么,才不会变成无意义的指手画脚、纸上谈兵。
不过,实际体验过以后,谢知秋倒有了更多全新的体会——
在方国的传统观念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而这个“读书”,其实适用范围很小,唯有学会四书五经,能用于考出功名,才能算是读书。
但是四书五经本身并不能当饭吃,学习这些东西,归根结底是为了成为“人上人”,然后接受他人的供养。
然而全国就这么多人口,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去管理别人的“人上人”?
这些知识,虽有可能提高个人素养,却很难成为广泛的谋生手段,对整个社会环境的效益也只看官员的个人良心。
于是,无论勤奋好学的读书人再怎么多,整个社会的生产水平也仍然难以提高。
而墨家学说,除了政治层面的思想,还包涵有工学、数学、天文学、机械制造等方面。
后面这些,被传统的读书人视作贱业低学,却具有真正的生产能力,以及更进一步提高生产能力的可能性。
在此之前,这些知识却很少得到官方支持,仅靠百姓之间门世代传承或者师徒传承,由于不少技术被视为“独门技艺”,密不外传,一旦出现意外,就极容易断代失传,一切发展都会消失,需要重头再来。
按照萧寻初的说法,他们曾博览群书,将平时用得到的技术整理起来,编撰成体系。
若是以此为基础,将其普及到大范围的教育中,必定能让更多人掌握实用性的知识,这就不单是培养官员了,群体性的劳动能力,想必也能得到很大提升。
谢知秋有点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不过她很肯定,从长远来看,这一定会带来极大的益处。
谢知秋一开始向萧寻初讨教此术,除了她本人的好奇心以外,更多的其实还是出于寻找破局方法的目的。
不过现在,她自己竟也和萧寻初一样期待起来,期待有朝一日
,墨家之学亦能成为显世之学,思想之花开遍方国,启民智、利民生。
而谢知秋的想法飘远之时,知满其实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
谢知秋少言,但知满毕竟是亲生妹妹,只看她的眼神变化,就能觉察到她的情绪。
知满发觉姐姐对墨家学说很有好感,当即高兴起来:“姐,你也觉得墨家术很有意思,对不对?”
说着,她一拍胸脯,道:“姐姐,你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好了。我肯定比师父教得细心。”
谢知秋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知满注意到了谢知秋桌上的一些墨家术用的小工具。
“说起来。”
知满拿起其中一件,捏在手里看了看。
“师父他和以前比的话,好像没那么穷了嘛。给姐姐你用的小刻刀,居然都有革制护手了。”
萧寻初他们那一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