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秦皓在齐府花园里步履匆匆,正要离去。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刘求荣追上——
“秦大人!秦大人!”
刘求荣此人生得贼眉鼠目,最近又被“萧寻初”这把利剑悬在头顶, 活得战战兢兢, 本就瘦小的一个人, 瞧着像是宽大的官服下面裹了具骨架。
不过, 刘求荣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脸上挂着点笑, 还愿意找人聊聊。
他对秦皓道:“真是树倒猢狲散, 以前齐府多热闹啊, 这‘萧寻初’才冒出来几个月, 一大批以前常来趋炎附势的人都观望起来了, 生怕齐家倒台自己会被牵连进去, 恨不得早早撇清关系才好,亏同平章事大人以前那么提携他们。”
秦皓颔首:“确实物是人非。”
“不过难得秦大人还对同平章事大人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难怪同平章事大人从以前就格外看重秦大人。”
秦皓并未隐瞒,只道:“秦家并非左右摇摆的中间派,从以前就受了师父不少提携,早已与齐家高度捆绑。我与师父又是师徒关系,师父于我有恩, 我自然必与师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一顿, 道:“我是秦家长子, 势必要保全秦家。”
刘求荣心道这小年轻倒是坦诚。
一般人遇到这种处境总要美化一下, 至少名头上用忠诚义气来掩饰, 他倒好, 直接就承认秦家是别无选择, 必须与齐慕先站在一起。
不过,这份坦白,反而比虚头巴脑的话更让人信服。
说实话,刘求荣自己又何尝不是别无选择呢?
他是绝无可能在萧……不,是谢知秋掌权后活命的,只能依附于齐慕先,做垂死一搏。
想到这里,刘求荣不由一笑。
现在看来,命运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原来那“萧寻初”根本不是本人,抓到她那么大个辫子,何愁齐家不能再势起?
而且经此一回,他也算与齐慕先患难与共过了,将来不愁不发迹。他已经在吏部侍郎这个位置停了很多年,这回说不定能混个尚书当当。
思及此,刘求荣对秦皓一拱手,友好地笑道:“秦家日后必然飞黄腾达的,这回你又在齐大人那里立下大功……我看我们今后相处的日子还长,有空不如多多来往。”
秦皓一顿。
刘求荣比他年长许多,两人同在齐慕先麾下,由于他是齐慕先的亲传弟子,刘求荣一向对他不错,秦皓自然也不会对对方不恭敬。
他眼神深暗,回以一礼道:“当然好,刘侍郎客气。”
*
午后,谢知秋正垂眸在窗前批阅文书。
须臾,五谷敲门进来。
“大人。”
五谷抱拳汇报。
“今天到上午为止,我暗中巡查都没有发现异常,守卫一直都在门口,没有动过。不过,我走动时,发现东面墙外面有一点人走过的痕迹,似乎有个几天了。大人的院子若是有人进来过,可能就是往那个方向跑了。如果真是如此,我觉得行窃的不是我们府内的人,而是外面进来的。”
谢知秋停笔,略作思索,点了下头。
五谷笑问:“大人,您这院子里到底是有什么这么要紧?连将军都说,您这院子跟铜墙铁壁似的,都比得上军营了。我平日进来打扫,除了一点墨家术的机关,好像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谢知秋道:“重要之物,自然不会轻易摆在外面。”
她稍作停顿,又问:“东墙外有痕迹的那个位置,院内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五谷回答:“别的没瞧出来,不过那里不是正好有一棵少爷小时候命人种的歪柿子树吗?现在已经长得老高了,说不定就是借着树从院子里爬出去的。”
须臾,她走到院子东面,去看那棵大柿子树。
果然是一棵长歪的高大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