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持纪律。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些人见到这军中这样的状况,便忍受不了清苦的日子,逐渐变得和其他士兵一样。
“我们原本是萧家军的人,各地的军队因为我们有实绩,都曾积极招揽。那位将军亦是如此,把我们当作续命救火药,一有辛军过来就让我们上,一味地催我们进攻。
“更别提还有督军的文官,一天仗都没打过,只是看了一堆兵书,就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在旁边指手画脚,非要我们按他那根本天方夜谭的‘锦囊妙计’来。
“人人都指望我们能像当初萧将军在时那样力挽狂澜,显得他们用兵得当、英明神武。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不到半年,我们原本的人,无论是士气还是军纪都一落千丈,不复当年英勇,一上战场,立即被打得丢盔弃甲。不少当年出生入死的伙伴,就这样倒在战场上。”
孙堂说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空荡荡右边衣袖。
他说:“若是萧将军还在场,看到那样的场面,必定失望透顶。”
堂中几人皆是肃静。
谢知秋还在其次,她毕竟是局外人,感触不深。
但萧斩石与萧寻光父子都满脸凝肃,似乎被包裹在阴云密布的低气压中。
尤其是萧斩石,数度起身欲立,可又强行忍下。
他亲手带起来的军队,一度生死与共的战友,后来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他自己却在梁城忍辱贪生,为了不惹天子不快而多年沉寂,任谁听了,能不觉得恼火窝囊?
可萧斩石远离朝野已久,纵然有心,亦无力可为。
他紧了紧拳头,问:“那你现在……在何处谋生?又怎会到梁城来?又在将军府外久久徘徊而不入,可是有什么事……?”
被问及正题,孙堂将头低得很低,似是难以启齿。
孙堂道:“我断了一臂,虽然生还,但在军队中待不下去,后来就回了家乡,前两年随家人一同迁到梁城附近。
“我这种样子,有很多工作做不了。好在我还有一身蛮力,原本蒙一位亲属关照,在码头帮人搬送重物为生。但前些日子这名亲戚下江南经商,卖掉了这里的产业,我本寄希望能继续从事此业,但其他雇主却都不愿意用我。
“一连数月寻不到生计,我已近乎弹尽粮绝。
“今日我本是恍惚走到将军府附近,忽然想起当年意气风发……我自知当年在军中只不过是个小兵,不敢厚颜求萧将军帮助,但我已走投无路,前后不过一死,所以多少抱着试试的心态……”
孙堂话又说到后面,屋外的雨声越大,几乎要淹没他的讲话声。
求人帮助、仰人鼻息,对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来说都是难以开口的事。
孙堂人到中年,一事无成,还要来央求几十年前与自己不过几句话之缘的将领来求一口饭吃,于他自己而言,只怕难堪。
谢知秋见此状,已感到一阵苍凉意。
萧家军散后,昔日英雄流落天南海北。
谢知秋与萧家军接触不多,但这几年假装萧寻初,也见过其中几人,比如张聪、钟大梁之类。
张聪几经周转,最终还是回到萧斩石这里谋生,如今是她的护卫。
钟大梁对朝廷军死心,转而加入义军,换一种形式抗击辛军。
如今又是这位孙堂……
都是曾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可命途各自难料。
史书一句话,便可引出人豪言壮志、浮想联翩,但落到每一个个体头上,又是千转万折,一言难以述尽。
萧斩石亦叹了口气。
随后,他拍起胸脯,豪义道:“小孙,你放心,你当年是我麾下的战士,既然同共过生死,自有恩义在!我萧家虽不及往昔,但给往日过命的将士保一条生路,还是没问题的!
“你若实在没有地方去,就留在萧家,继续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