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先道:“然而就是你这一时心软的不谨慎之举, 害得我们多年筹谋毁于一旦!若是再稍有差池,我们所有人都要被连根拔起,还有谁能活得了!”
鸨母静寂无言。
齐慕先将手中茶盏“咯”地一声轻轻放下, 目光森冷, 道:“犯了这种大错, 你应该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吧?”
鸨母眼底一片灰暗, 只说:“是。”
本就一生命苦,别无选择。后来走上这条路,更可谓步步惊险, 如履薄冰。
鸨母心中一片清明。
她这些年来见过的惨事太多,做的事太多, 知道得太多,也见过许多人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现在花街已毁,人员混乱。
今后,世上还能不能找到她这个人, 恐怕不好说了。
*
同一时刻,赵泽已回到皇宫中。
今日本来不过是微服出巡玩一场, 没想到后来却牵扯出一系列事情, 简直颠覆他的认知,以至于赵泽身体已经无比疲惫,可他躺在床榻上, 却双目盯着顶帐,半点睡不着。
他辗转反侧到子夜,仍旧没有困意,索性起床, 去书房批折子。
赵泽的寝宫总有内侍官守夜, 即使他睡下, 内侍官也是整晚不能睡的。
今晚,许是见皇上心情不好,内侍官大总管董寿亲自在外头守着,他见皇上这么晚还要办事,略显惊讶,但还是恭顺地陪着皇上去御书房。
赵泽在桌后坐下,一见今日递上来的折子数量,就愣了一下,道:“今日的奏折怎么这么多?”
董寿为赵泽掌灯,低眉顺目地如实道:“皇上今日没有上朝,我便照皇上的意思,让朝臣都将奏折留下了。若是皇上早上没有出门,想来他们是有什么事,想要一齐向皇上奏明吧。”
赵泽不在不清楚,但董寿却知道,这一大清早,是有许多大臣带着奏折而来,打算一同办大事的。
赵泽看着阵仗,心里“咯噔”一声。
他有些迟疑地拿起一封奏折,打开看了看。
赵泽先看了一封,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
随着赵泽的脸色越来越差,下一刻,他骤然暴怒,一把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掀了:“他们怎么敢!居然全都在参萧寻初!这是将朕当傻子忽悠啊!”
奏折里写什么的都有,有说萧寻初玩忽职守、沉溺奇技淫巧的,有说他仕途不正、以奇术蛊惑圣心的,最严重的还有说萧家作风不端,或有犯上谋逆之嫌的。
这些奏折写得言辞凿凿,非但上书人数多,上书的还有不少是朝中大员。
若是赵泽今日没有出宫,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参萧寻初的内容,心里只怕还真要慌张一下。可他今日亲自审理了齐宣正杀乐女案,再看这些奏折,哪儿还能不知道这群朝臣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们非要这个节骨眼上跟萧寻初过不去,分明就是在讨好齐慕先,想要阻止萧寻初审乐女案!
想到这桩案子最后审出来的结果,赵泽气不打一处来,真要着了他们的道,把这事压下去了,他再过几年,焉能有命在?
骗子!都是一群眼里只有功名利禄的骗子!
赵泽怒火中烧,指指地上的奏折,道:“董寿,你将这些奏折给朕整理一下,但凡是今天参了萧寻初的,名字全都给我记下来,朕非要一个一个弄他们。”
“这……奴才……”
董寿提着拂尘犹豫,但他察言观色了一番,还是温顺地应下来,道:“是。”
话完,董寿就弓着身跪到地上,一封一封整理奏折。
过了一会儿,在翻到某一封奏折时,董寿眼神一动,笑了笑,唤道:“皇上。”
“怎么了?”
“朝中臣子,倒也不是人人都想诓骗陛下的。皇上,您瞧这一封——”
赵泽怀疑地转过身来,接过董寿双手递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