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言会医术在长平府的富绅之间不是秘密, 眼下见那富户捐钱修路,其他富绅想了想,也决定添一把钱,就当给知府大人卖好。
他们长平府虽然不算差, 但不也算特别好, 出名的大儒和名医都没影儿, 眼下程叙言一人就占两重身份。他们现在示好, 总比家里人有个什么不舒服再求到知府大人跟前好。
再者,积福一说宁信其有。
富人们手里漏点东西,能顶百户普通人。
于是秋收后的汉子们正想着找活计, 活计就跑到家门口了。大部分百姓明白修路的好,但缺钱。如今官府将钱出了, 还包两顿饭,他们出个人就成,一个个十分积极, 连村里老弱也能做些轻省活, 小娃娃提着篮子送茶水。
程叙言留意修路进度, 同样也留意上京的事情。
十五皇子回京了,现下大部分官员都十分看好十五皇子。
之前程叙言还疑惑废太子倒台,裴让何去何从。没想到裴让已经投在十五皇子部下, 还有宋家也是。
程叙言想了一会儿, 才想起是哪个宋家。他对宋谦的印象深刻。如今再回想当时经历,程叙言想现在的他可能会应对的更好。
当时为一块旌表诚惶诚恐, 程叙言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傻。
不过按现在的局势来看,十五皇子当真是众望所归。程叙言想起他当初遇到十五皇子的情形, 彼时十五皇子被刺客围困, 想来背后主使不是废太子就是五皇子一派的人。
信上末尾, 程偃调侃儿子,问程叙言后不后悔当初拒绝十五皇子的拉拢。灶烧热了,如今没有程叙言的位置。
程叙言将信件在灯盏上点燃,火舌舔舐洁白的纸张,顿时漆黑,转而在猛烈的火焰中化为灰烬,映在程叙言漆黑的眸中。
他的立身之本不在十五皇子,而在他自身。
帝王任用贤臣,贤臣也得看帝王是昏君还是明君。
比起十五皇子,程叙言更在意当今天子还有多少活头。废太子一事后,天子明显受打击,哪怕服用丹药,估摸着也就在这一两年了。
罢了,且等着就是。
之后程叙言派人去各村收干货,整理后一起卖给商人,增加一点乡民的收入,又组织人去山上挖草药炮制,顺便给乡民科普常用草药。
而这些跑动的大夫,由官府结算每日辛劳跑动的报酬。
程叙言空闲时候还出义诊。若有大夫向他讨教,他也不吝讲解。他还命人打造更方便好用的农具,以做推广。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一点点渗入普通百姓的家。
程叙言处理完今日公务,发现还未至酉时。他行至窗前,外面天色趋暗。
秋日将过,即将迎来冬至。他们来到长平府已经大半年。程叙言跟程偃分开也有大半年。又一个分别的大半年,这一次时间还会继续延长。
程叙言心里有些难受。
少顷,他强迫自己想正事。今岁年关前,路想来是应该能修好的。其实修路,水泥路是上佳。可惜现在不适合拿出来。
局势未明他也不敢妄动,一切求稳。
少顷一阵凉风吹过,翻动桌案上的书页。屋内空无一人。
程叙言刚走到屋门,屋内装睡的小儿子睁开眼睛。
屋门推开,程叙言掸去一身凉意进屋。正在地毯上玩小木鸟的大儿子一脚蹬了玩具,四肢并用朝程叙言爬来。
“diada——”他兴奋的不得了,含糊不清的念着。
程叙言在地毯上坐下,等着儿子像个小火包弹冲进他怀里,壮壮仰着小脸啊啊的叫,热情的糊了程叙言一脸口水。
程叙言用手帕给他擦嘴,又给孩子漱口:“爹脸上有灰尘。”
壮壮蹦着他的小身子咧嘴笑。
程叙言只好用湿帕擦擦脸,然后去看小儿子。他把小儿子抱起来,阿缇摸摸程叙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