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驻足:“大伯父,是我。”
随后书房内传来声音:“让儿啊,进来罢。”
裴大站在书柜前,手里翻着一本杂记,裴让给他见礼:“不知大伯父唤侄儿来有何事?”
裴大在书案后桌下,抬眸看向他:“你今岁及冠,按理说该大办,但是……”
想到父亲已经病故的现实,裴大又差点哽咽,他深呼吸几次才压下那股悲意,谈及正事:“眼看年关逼近,老夫想着该抓紧时间给你取字。”
裴让垂首:“一切听凭大伯父做主。”
裴大看着眼前的青年,再想想自己的儿子及冠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大房终究是欠了三房。
裴三去世后裴老给大儿子一口气连写过三封家书,信中皆是裴老回忆过往,回忆幼时的裴三做的那些糊涂事。
裴大有时候不敢细想他的父亲到底是抱着怎样决绝的心情对三弟下手。父亲打在三弟身上的每一下,在父亲心里又该有多痛。
如今已为父多载的裴大才知道当年父亲的确是偏心他更多。是以这些年裴大知道三弟在老家的糊涂事,还是会节省银钱,托人寄回老家。
裴大压下心中的情绪,他令裴让给他研磨,不多时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慎礼”二字。
裴大捧起纸,吹干上面的墨迹,递给裴让道:“【让】这个名是你祖父为你取的,愿你事有退让,得海阔天空。如今我在此字上为你取【慎礼】二字,盼你事事谨慎,时时守礼,切不可行差踏错,祸及自身殃及家族。”
裴让接过宣纸,目光定定落在黑色墨迹的【慎礼】上,眸光幽深,少顷他垂首躬身,“多谢大伯父取字。”
取字的事了了,裴大将手边的红木匣子递给裴让:“守孝期间,你及冠之礼撤去,但这是大伯父的对小辈的一点关爱,你收着罢。”
裴让又是一番道谢。
“让儿啊。”裴大唤道。
裴让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大伯父有何吩咐。”
“你祖父在时,常在信中夸赞你。”裴大一脸怀念,书房内寂静无声,只偶尔响起裴大威严又夹杂失落的声音。
裴让抱着红木匣子往自己的院子去,路上的下人见到他屈膝行礼。然而裴让直接略过他们,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屋子。
红木匣子里放着一块白色的圆形祥云玉佩,通体温润。
【你若有意两年后的乡试,平时但有不懂之处的文章,可来正院寻老夫。】
裴大当年是正经通过层层考试,考出来的两榜进士,含金量很高,又为官多载,指点裴让考乡试绰绰有余。
如果说县府院三试,有一二夫子教导,自身又勤勉努力有天赋,通过考试还有机会。
那么乡试则需要专人指点。因为乡试中的第二场,策论几乎占九成份量。
所谓策论就时事发表观点提出相应对策。朝廷科举取士最终目的是为治国,只会背书的书呆子在这一阶段就会刷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平民学子考到五六十岁都不一定能考上举人的原因。因为普通书籍不会教他们治国。真正教治国的书籍早就被上层垄断。
没有书籍,没有名师人脉,困守一地,只抱着四书五经相关书籍,天才也只会被现实压下去。
裴让将红木匣子重新盖上,放入柜中,他拿出《孟子》看,上面有裴老生前的诸多注释。
在教导裴让这一事上,裴老对其用心程度一如当年对裴大。
“祖父,我会光耀裴家。您在天有灵,护佑我吧。”
屋外的冷风吹过,卷起树上一片枯叶飘向远方。
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程偃下意识伸手接,却忘记他还在秋千上,于是整个人摔到地上。旁边择菜的易全山吓的踹翻菜篓大步跑过来。
“偃兄弟,偃兄弟你怎么样?”
易全山心跟战鼓擂似的,他扶着程偃朝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