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杏阳守军于一日两夜休整过后,再迎第三战。
从黎明战至黄昏,两军再次陷入相持,叛军久攻不下,军心浮动,忽逢天降暴雨,不得不三撤其兵。
然天时利弊,福祸相依,暴雨之下,杏阳城亦受其扰。
当夜,为流民搭建的临时避所垮塌,大量流民无处可去,涌入街巷,内乱纷起。
与此同时——
军中粮草告急。
箭支消耗殆尽。
守军只余一千战力。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到了姜稚衣的耳朵里。
深夜,城西军营,营中士兵们汗雨交加、伤痕累累地瘫倒在雨棚下,一副副担架抬着惨无人状的伤兵匆匆来去,一盆盆血水从营帐里端出来泼进泥地,连玄策军也已无余力,转移完流民回来,一个个在雨里支着剑低头喘气。
姜稚衣站在惊蛰撑起的伞下,听着头顶噼里啪啦的雨声,眼睫发颤地看着这一幕一幕。
惊蛰劝道:“郡主,今夜怕是无眠,先进营帐保存体力吧,等曹司马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姜稚衣点了点头,失神地踩着血泥一脚脚走进营帐。
忽而帐外白光一闪,一道惊雷打下。姜稚衣猛地一颤,扶住了帐中桌案,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脱了力似的撑着膝盖缓缓蹲了下去。
“这么多乱子,只要一样解决不了,都能要了大家的性命……”
“惊蛰,怎么办……我们还能撑多久,我们还能撑下去吗?”
惊蛰将伞收去一旁,跟着蹲下来拍她背脊:“郡主,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帐外忽然传来三七喊曹司马的声音,姜稚衣飞快起身,揩了揩眼角正起色来。
曹沉和三七穿着蓑衣掀帘而入,一眼看见她擦泪的动作,脚下微微一滞。
姜稚衣若无其事一笑,伸手一引:“曹司马来了,请。”
曹沉大步进帐,后头一男一女跟了上来。
“稚衣妹妹。”一道熟悉却久违的女声响起。
姜稚衣一抬眼,看见裴雪青跟着裴子宋进来,惊讶地走上前去,握过她手:“雪青阿姊,你能下地了!”
裴雪青面色苍白地反握住她手,用了用力:“……你那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会再倒下,这一仗,我也要陪你们、陪大家一起打。”
姜稚衣忍着泪,为着这连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点了点头。
裴子宋看了眼她发红的眼圈:“别担心,我和雪青前段日子一直在给流民施粥,尤其雪青还给许多流民看过诊治过病,这些流民想来肯听她的话,一会儿我们便过去稳定人心。”
姜稚衣看着两人点头:“幸亏有你们。”
曹沉:“箭支短缺一事,下官心中有一计,也与部下商量过了,我们打算赶制一批草人,披上戎装,趁夜鸣战鼓佯攻,夜雨里对面视物不清,见我们的‘士兵’上城头,必定以箭射之,如此我们便可借到叛军的箭来用……能撑一时是一时,撑过一时,沈少将军便近一程。”
“太好了……”姜稚衣看向曹沉,“多谢大家愿意相信沈少将军。”
“大家都是城破便无出路之人,本是一体,众志方可成城。”裴雪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曹沉点头:“郡主不必言谢,下官这条命本就是十一年前宁国公护下来的,如今可报以与我当年一样身陷囹圄之人,报以郡主,下官万死不辞!”
姜稚衣一愣:“你与我阿爹相识?”
曹沉郑重拱手:“下官原籍轻州,十一年前是轻州刺史府一名小小衙役,所学守城之道皆来自当年力守轻州的宁国公,宁国公在天有灵尚在保护郡主,郡主千万不要气馁。”
姜稚衣一瞬间眼眶发热,泪光闪动。
难怪那日曹沉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愣住了,她与阿爹眉眼肖似,曹沉定是看着她想起了故人。
在别州都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