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照着烛光,隔了老远才有一只细长的杂腊,火光幽幽。或许离海近,地面总是湿湿的,一不小心,还能看见红色的印记,渗人的紧。牢头接过令牌一看,毕恭毕敬的把人请进去,嘴里讨好道,“王爷,这牢里味道很重,有阴森,要不把人带出来?”
宇文乾走在前头,昏暗对他好像并不是问题。
德全在那牢头肩膀上一拍,“王爷的事儿你还要来管啊!”
幽幽一句话吓得那牢头哆嗦了下身子,笑容都僵硬了,想说句讨好的话挽回,抬头宇文乾早就离的远了,急急忙忙跑上去,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得一个趔趄。
三弯五拐,宇文乾在一间牢房门前停下,自由狱卒上前开门。德全想要一同跟上去,宇文乾抬手制止,“王爷,这……”德全看看在角落坐着的男人,即使缩着,也能瞧见魁梧的身躯,他不放心。
“嗯?”宇文乾瞳孔一缩,自由凌然气势。
德全不敢造次,缩回一只脚,全神贯注的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坐着的人仿佛这才被惊醒,有了点点反应,左右动动酸痛的脖子,暗光中看到了那张漠然的脸,“王爷怎么有空来见丹麒这个罪臣了?”
宇文乾冷哼一声,似乎格外不像与他说话,偏偏又不得为之,一张轻飘飘的信纸便这么飞了出去,好巧不巧落在沈丹麒脚边。
沈丹麒不以为意,心道不过是又一场威逼罢了。可是他眼神太好,余光扫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是个孤儿,被人收养长大,养父养母自有自己的孩子,对他却是不差,特别是那孩子,白白嫩嫩,最爱叫他哥哥。若说他孤身一人,万事不怕,偏偏放心不下死去的养父母留给自己的弟弟,这一手狗爬字除了他那个弟弟,没人有胆子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短短几字,沈丹麒几息看完,适才柔和的面孔骤然阴沉下来,手脚积蓄力量,仿佛一只发了怒的狮子,稍有不对,就要暴起杀人。德全全身戒备,宇文乾却纹丝不动。
“又想使诈?”沈丹麒冷声质问,皱着眉头,眉间深深的川字更显凌厉苍老。
宇文乾浑不在意他的态度,“是不是诈,你难道没有定论?”如临大敌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
“我弟弟在你手上?”沈丹麒喉咙动了动,可惜几日未喝水,连唾沫都已枯竭,声音像是碎石子碾压而过,嘶哑、低沉。
“你还真是高看我了。”宇文乾像一尊笔直的石雕,投射出一片阴影,似乎要把沈丹麒困住。
雁回把那女子带到船上正逢城守府突变,又有自己的告诫,应该和公子在一起。若雁回被抓了,公子的行踪自然也暴露了,自己对他们来说自是没有半点儿用处,何必用此来试探自己。
难道这真的是雁回写的?心中有了怀疑,忍不住再次细细打量,一笔一划,连弯曲的弧度都要研究个一二三来。若真如此,只能说明公子身边也有宇文乾的人,只是,传递这么一个信息,着实让人怀疑。
“哥,有人要灭口,注意安全。”
短短几字,他是清楚的,早在自己失败入狱的那一刻便有了这样的觉悟。只盼公子念着自己这些年的功劳,让雁回一辈子生活无忧。可是,依弟弟对自己的感情和性子,若是知晓公子的打算,恐怕沉不住气。可是,他又是怎么和宇文乾搭上关系的呢?
沈丹麒申请莫测,宇文乾冷不防吐了一句,冰冷冷道,“你弟弟抓走的人是我的妻子。”
沈丹麒像是被触及了开关,一下子定住了,豁然开朗,其中关节被打通,似乎可以想象弟弟的言行遭遇。
“王妃果然名不
虚传。”他的夸奖之词没有半分感激,道不尽的复杂情绪,以及隐隐的恨意。为什么要把雁回扯进来,让他平安度过余下的日子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他知晓真相,让他背叛公子。不,雁回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