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并不是很大,里面的药水也有限,本身就是应急的。
叶音只好挑潘瑞鸿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口,先用茶壶里的茶水,沾湿手帕,给潘瑞鸿擦了擦血痂,擦干净之后,再把药水涂抹上去。
这药水很有效,潘瑞鸿看着自己翻卷的血肉伤口,在涂抹了药水之后,瞬间止血,然后一股子清凉,疼痛都瞬间被减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是连伤口都有瞬间被抚平的功效。
潘瑞鸿看着低头给自己涂抹药水的叶音,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
“疼吗?”
叶音鼻尖又红了,帮潘瑞鸿给吹了吹。
“我轻一点。”
说着用她更轻柔的力道,在潘瑞鸿的伤口上涂抹,但是下一秒潘瑞鸿直接抓住了叶音的手。
他的手上这会脏污不堪,和叶音手上的白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刚握上,似乎是又被这场景给刺激到,赶紧想要分开。
但是刚松手,下一秒,叶音直接将潘瑞鸿的手给捞了回来,握在掌心里。
“脏了擦干净就好了,但是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潘瑞鸿突然就哽咽了。
空气又沉寂了一会,他才哑声对叶音说道:“其实,师父是我的亲娘。”
这真的是叶音没有想到的,但是她也只是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应了一声。、
“嗯。”
仿佛是在回应潘瑞鸿,你说,我很认真的在听。
“但是我确实是好几岁了,才被师父捡回来的,在师父把我带回来之前,我也确实是个乞丐。”
“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在乞丐窝里,打摸滚爬,为了一个馊了的馒头,和别人争的头破血流,我不知道别人的幼时,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我的幼时,便是这样过的。”
“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连用来遮身的破庙都担心突然有一天,会不会来了一个比我更大的乞丐,直接把我打一顿然后扔出去。”
“我曾经记得,我幼时做乞丐的时候,最幸福的一件事,是那天王员外家里的大公子娶亲,王员外往外洒了好多铜板和喜糖。”
“我当时根本没有去抢,因为那里好多乞丐,很多厉害的乞丐,我害怕被打,我不敢上前,我只敢站在远处看着。”
“我渴望着今晚他们的污水桶里面肯定有很多剩骨头,也许还有人没啃干净,我可以舔一舔,那对我而言就如同是过年了。”
“但是那天老天很眷顾我,那个撒钱的人,力气竟然特别大。”
“我的脚边竟然落了一块糖,还有两个铜板,我当时欣喜若狂,拿起铜板和糖,拔腿就跑。”
“那一刻,我觉得我一辈子的运气可能都用在这个铜板上了。”
“我的铜板不可能藏得住,被人发现了,只能是空欢喜一场,那颗糖当场就进了我的肚子,那是我第一次吃糖啊。”
“真的好甜。”
“甜到我觉得整个嗓子都发腻,但是却舍不得吐出去。”
“等到那块糖在我的嘴里化开,混合着唾液被我一起全部咽下去,我都舍不得张口,我甚至是为了口腔里那点微薄的甜意,连水都不舍得喝,就那样吸到自己的舌根发麻,发疼。”
“直到感觉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人到底要苦到什么地步,才会被一颗糖果给甜到觉得这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呢?
到底有多苦,才能让为了一丝甜意把舌尖都吸破呢?
不知道。
最起码叶音是无法想象出来的,到底有多苦。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潘瑞鸿,他都这么苦了,他可以忍受自己曾经受过的苦了,但是却忍受不了,自己还有父母。
潘瑞鸿讽刺的笑了一下。
“后来那两文钱也被我拿去买了一个肉包子,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不馊的包子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