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他喝药的小厮仔细把汤药喂他喝完,李清荣才龇牙咧嘴,呸呸吐着药草渣滓。
倒不是他娇惯,实在是这药汤确实很苦!
喂药的小厮乃是医馆新收的学徒,年纪还小,倒是见惯了病人各种各样的表现,听了李清荣抱怨,倒也不恼,伸手从口袋掏出一个圆球来,举着问道:“李大人要不吃颗糖梅冲一冲味道?这糖梅是老神仙亲自制的,顺气化痰,可好吃了。”
他口中的老神仙便是那个老中医,李清荣看这糖梅晶莹剔透,圆润可口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道:“也好,就吃你这个吧,这几日得辛苦你了。待我好了……”
他现在手脚俱断,吃饭解手都要靠这小厮帮忙,有机会不由得多说几句好话。
这小厮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他这个时候说的话做不得真,将来如果真能恢复,多半会想着把自己砍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狼狈的时候了。
不过眼下还是应和道:“那自然好,李大人,您可得少说点话,多休息休息,早点恢复了,我等着您给我一大笔钱,娶个媳妇……”
小厮一面仔细将糖梅喂在李清荣嘴里,一边絮絮叨叨地插科打诨,又帮他整理床垫被褥。
李清荣喝了药汤,脸色渐渐红润,口中含着酸酸甜甜的糖梅,心情也渐渐好转,听着小厮唠唠叨叨,不由温和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懂事,比我小时候机灵多了……”
“哎呦,李大人您可抬举我了……”
小厮刚说了一句,忽然外面街道上传来了喧哗声,这喧哗声越来越大,竟是仿佛有无数人在大街上呼喊一般。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李清荣刚刚有些愉悦,听了这声音又想起之前黑徒作乱,自己手足俱断的痛苦,一时情绪再次暴躁起来。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加上身体创伤严重,难免情绪波动比较大。
小厮吓了一跳,连忙请罪,接着跑出房间去一探究竟。
李清荣休养的房间在药堂的三楼,小厮噔噔噔下楼之后,发现一楼大堂内也站着几个伙计,一脸稀奇地往外看。
小厮身材还没长开,被这几人把视线堵得严严实实,只有开口问道:“几位哥哥,出什么事了?大街上都在喊什么?”
几个伙计转头一看,是小厮,他们都认识,而且多数都挺喜欢这个机灵嘴甜会来事的小孩,笑道:“还不是一些蠢人,说是今年粮食要减产,所以要趁早囤粮!”
“减产?囤粮?”小厮一脸迷糊,他现在还不是太清楚粮食减产是个什么概念,毕竟在他短短的几年生命之中,许国一直是风调雨顺,至少他是从未因为吃饭发过愁。
另一个伙计笑呵呵地接过话头说道:“多半又是粮商的把戏!也就是趁着梧州城知府老爷没了,没人管,借机炒作一番,牟取暴利罢了。一点都不新鲜!”
“原来是这样!梧州城没有老爷,粮商借机炒作……”
小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没记错,转身又回到楼上。
李清荣听到小厮转述的情况,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只是吩咐小厮关紧门窗,拉上帘子,让声音稍微小一点。
接着又闲聊几句,李清荣有些倦了,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然而睡了片刻,忽然他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粮食!
他忽然想到,大概是去年十月份的一天,他在某个诗会上与庆王偶遇,庆王曾有意无意点了他一句,要他注意粮食的行情变化!
当时他关注了粮食很久,搞得手下人都以为自己要对粮商下手,拐弯抹角甚至当面劝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可惜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后他只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如今一年不到的时间过去,粮食真的出现了问题!
听外面巨大的喧闹声,绝对不是小